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眼睛望着远处,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姚思廉是一代大儒不假,行事怎地也是如此无情,且当年的事也是我儿不对,他又何必把自己女儿撵出去?”
傅尧俞头触地,“儿子也问过了,当年姚老是姚家族长,他膝下无子,又一心治学,姚家实际当家的是自己兄弟姚思成。
虽说把姚氏逐出了家门,姚老并没有薄待姚氏。”
姚氏名下产业颇多,这些年,姚氏治业又很精明,颇为富裕。
老夫人这才明白过来,她拍了拍自己孙子,“你有这样的继母,祖母也放心了。
姚思廉的人品学业,你祖父当年都赞叹一声,如若不是姚思廉不肯入仕,你继母又早与孟家定亲,你祖父当年是有心与姚家结亲的。
说起来都是缘分!”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最后还是成了一家人。
傅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从这个继母身上,他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腹有诗书气自华”
,特别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mèimèi,原以为颇感亲切,谁知道还是有血缘关系的。
父亲这么多年不娶,年年都要去江洲,都是在寻找继母和mèimèi吗?
傅尧俞要赶去甜水井胡同去,姚宅就在那里。
老夫人却拦住了他,“既是定好了婚期,暂时就不要见面了,闹出点什么来,也不好。”
傅尧俞心如猫爪抓,恰好就在这时候,守门的丫鬟报甜水井胡同那边来了人,傅尧俞赶紧让人进来,是个小厮,进来就跪下来,急迫迫地道,“老夫人,侯爷,甜水井那边出事了,隔壁孟家的人,和夫人xiǎojiě起了争执。”
还有这样的事?傅钰也顾不上心里不痛快,忙道,“把事情说清楚!”
他父亲都来不及问,要冲出去了,要是不说清楚,祖母着急上火了怎么办?
“孟家的夫人和姚夫人是姐妹,孟家夫人指着夫人的鼻子骂,骂的话,小的,小的……不敢说!”
这小厮一看就是个没历练多久的,一味地磕头,额头上汗珠儿滚下来,吓得全身都在发颤。
“还不快去,还愣着做什么?才刚不是急得不得了吗?”
老夫人不忍心看到儿子为难,就催着他,又让自己孙子一起跟着去看看,“妥当了就回来!”
这是让傅钰过去把事情瞧清楚了,回来好禀报的意思。
对姚氏,老夫人倒没有太多担心,姚氏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她跟着老侯爷见过一面,至今还记得,立在姚思廉身边俏生生的,格外懂事,大人们说些什么,她也听得津津有味。
回来后,老侯爷还说,一看就是个知书达理的。
可惜那时候,姚氏和孟家的表哥已经定亲了。
傅尧俞骑马冲出去的时候,心里也在琢磨这件事,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和姚氏还有这样的渊源,如今他甚是庆幸当初在普济寺要了她的身子,甚至他感激当初给他下了药的摩尼教长老。
姚家已经一锅粥了,正屋里声音一波高过一波,孟姚氏指着姚氏的鼻子骂,“你还要不要脸?啊?你都有了女儿了,你还妄想嫁给谁?侯爷?侯爷会娶你这样的?你还嫌把姚家的脸丢得不够吗?”
姚氏捏着帕子,倔强地站在花架子旁边,她满心里都是这些年听到的这些话,她出门,总有人跟在轿子或是马车后骂她,不要脸,一只破鞋,勾引男人,她哪怕去寺庙上香,赶庙会的日子,她所到之处,众人都退得远远的,男人们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哪怕她带了幂蓠,她都有种被人看透的耻辱感。
姚氏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她已经退无可退了,傅尧俞赶过来的时候,她的后背贴着高出她一头的花架子,上面一只大食的高颈水晶瓶,里面满满的水,插了一捧胭脂点雪。
17.第17章
“夫人!”
春香眼见得,那花架子摇摇欲坠,价值不菲的水晶瓶几乎要倒下来了,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看到傅尧俞进来,屋子里一片死寂,孟月婵看到进来一位眉眼冷峻的男人,知道这必定是自己未来的姨夫,感觉这人很可怕,扯了扯孟姚氏的袖子,喊了一声,“娘!”
孟姚氏的眼睛却盯着姚氏身后的水晶瓶,当年姚氏被逐出家门,得了大伯父的所有财产,还有那些珍贵的藏书,她才有钱买这么珍贵的水晶瓶吧?
她的眼睛从水晶瓶上挪到姚氏的脸上,梨花带雨,娇媚不已,都是一般的年纪,姚氏居然看上去比她年轻了十岁,好像这么多年,她就没有过任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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