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没有回答,胸口有种十分难受的纠缠,那种既渴望她知晓,又害怕她知道的矛盾。
他没有折颜洒脱,为了银弦可以不顾一切,纵然可能与东华心生嫌隙,也在所不辞。
他呢,顾虑颇多,他与东华都是天地间分庭抗礼的尊神,若是反目,这才安宁十五万年的天地恐会再生波澜。
他珍惜和东华的同窗情谊,十五万年前借着带银弦找回家的机会到昆仑墟,还赤身共浴,已经是他干的最出格的事情了。
他也害怕给银月带来困扰,自从上回在桃林,明确知晓东华同银弦在西海有过一段之后,他就开始收紧自己的心;东华是两天前来的,将他这些天同银月生的一切坦诚相告。
纵然东华说,怕自己一个人留不住她,也知道折颜和他这些年为找银弦所付出的代价,所以给他们和银月表明心意的机会,如何抉择,全看银月自己。
而他,不想让银月承受这样的困扰,做选择,永远是痛苦的。
而且,他觉得如果他坚守住自己的感情和心,至少在折颜与东华起纷争之时,还有一个他这么一个可以在中间调停之人。
随着银月渐渐走近,墨渊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脏一缩一放,擂如战鼓,她的眼眸,像深渊,拉扯着他的灵魂。
他低下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他终于体会到东华说的那句“如果再失去她,我怕自己会入魔”
的挣扎。
银月见他不吭声,眼里光影将他原身上下一扫,心下恍然,三步上去,双手一把揪住了墨渊的衣领子就想扒。
墨渊无力地阻挡了一下,领口便被整个扒开了,露出了那遍布疤痕的前胸。
此时,水草丛里有只小虾米目睹了一切,然后,堂堂墨渊上神被某个神女扒光了衣服强了的消息,在四海八荒流传了十多万年。
此时,两位当事人心里毫无任何旖旎心思。
银月看着入眼的景象,不禁眉心一皱,又不罢休,将衣领往肩膀拉下去,只见肩膀蜿蜒下去直至背部,显然有着同样是触目惊心的伤疤,一片一片,井然有序,宛若排列的花瓣。
其实东华剥离神识也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纵然他是尊神,是法力无边的天地统治者,但是,神识犹如灵魂,将神识分成一片片,他会不定时地头痛。
而分裂出去化为地仙的神识肉体上承受的伤痛他也能一一感知。
所以,折颜的酒便是他最好的镇痛剂。
当初她大醉四天的酒,东华喝了也不过堪堪麻痹自己的头痛而已。
墨渊用龙鳞布感应结界,一片鳞一结界;而折颜拔了凤翎,一根翎一张网。
他们受的伤,就直观得多。
而这么多年,银月也会去收功德,却从没被他们捕捉到痕迹是因为,她将自己的身体化成了异维度之体,他们这个世界的神力捕捉不到她的能量波动。
她存心想躲,自然能躲得彻底。
现在现身,一是要完成课业任务,二么,这个世界澎湃的气运与功德,让她改了主意;三么,哎……
这三个男人啊,身为天神,寿命长,也加倍承受着长情的苦。
她承认,她于心不忍了。
银月的胸膛里涌起一阵波澜,皱着眉伸手抚上他胸前凹凸不平的疤痕,低低喟叹一声:“真是一群傻子……”
胸膛上那股柔软的触感,墨渊那勉力在心周围搭起来的防线,一瞬间四分五裂,碎成了蛛网。
他骤然抬手,一把握住了触碰在他胸膛的柔荑,喉咙紧:“你许久未到昆仑墟了,愿不愿意去坐坐?”
银月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唇,落下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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