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峰这才知道,秋桂前年和水果哥离婚了,现在一直帮着二妹看店,她有一肚子的怨言。
秋勇呢?那小子不认我们了,不认也好。
他在上海念大学,研究生。
隔天就是同学聚会,何玉峰受到许多人的格外照拂。
虽然在同学间,他挣的钱,未必比那些做手机贴膜生意的要多,但是画画,那可是文化人干的高档事,随便画画,不受苦还能卖钱。
一杯杯酒过来,他喝得醉醺醺的,又递过来一杯,伴随着一个尖刻的声音:“何玉峰。”
何玉峰抬起头,看见了那双浊黄闪烁的眼睛。
多年不见的秃鹰,头顶上已是寸草不生。
他换了另一幅样子对何玉峰:“阿峰啊,你可是难得回来的啊。”
何玉峰沉默一会,才接过那杯酒。
秃鹰接着说:“当年我对你们都很严格,只是想要你们变好点,也不存什么私心,你们也莫要见怪。”
有人插嘴:“李主任,你莫讲这样的话,我们当年不懂事,现在还不懂事么?”
没错,时过境迁了。
不管当年他们曾如何诅咒过秃鹰,现在也都一笑泯恩仇,开开心心的叫他李主任。
他快五十了,还是个老光棍。
敬了一圈的酒,有人发现不对劲了:“今天人都来齐了,就是还缺一个,罗老师呢?那个手指包着花布的女老师?没人请么?”
何玉峰的心微微一紧。
组织聚会的同学出来回答:“请不到啊,我去学校里问过,谁都不晓得她去哪里了?对了,阿峰,罗老师不是在你家里住过的么?你晓不晓得?”
没来就没来了,没有人会觉得遗憾。
飘飘问他,这些年,你都没罗老师消息?
没有回答。
飘飘说,罗老师真够绝的。
她就这么走了,你跟小樊谈这么多年,都还没结婚。
许多人吃两口饭,都到一边玩字牌去了,飘飘也被人叫过去了。
但大家都很知趣的没有邀请何玉峰,人家是画家啦,画家都什么样?可清高啦,可看不起这种俗气的玩乐!
何玉峰闷闷的夹菜吃饭,秃鹰又凑了过来,像条哈巴狗似的让人厌恶。
何玉峰不想和他说话。
秃鹰从桌布下躲躲闪闪拿出来一个东西:“有一年,我去县教育局开会,办公室墙上挂着一些学校的照片,我看到其中一张,就把它抠下来了。”
没来由秃鹰会和他讲这些。
何玉峰猛的转头,那是张小小的班级合照,第一排右边第二个,竟然就是罗美娟。
他一把抓过来,连桌布也抓起来了,桌上碗碟响动,飘飘回了头。
她过来一把抢过照片,何玉峰紧张的站起来:“你,你还给我。”
任飘飘望着秃鹰。
秃鹰也结巴了:“我去找过的,不在,不在了。”
任飘飘把照片还给了何玉峰,何玉峰不敢再看,放在了裤袋里。
任飘飘给他倒了杯酒:“阿峰,你是不是还想去找罗老师?”
也不是。
可是你都知道她消息了,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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