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想了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真是有。
可是,她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就任由君长知误会啊,这么想着,白术低下头,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却在沉默了半晌之后,只是特别苍白无力地解释了一句:“我跟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话语刚落,下巴就被挑起,白术被迫抬起头对视上君长知那张冰山脸。
“我想象的是哪样?”
“……”
君长知停顿了下,目光在她那湿漉漉的发鬓上转了一圈,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之前泡出来的温泉水还是压根是她出了汗,片刻后放开白术,浅浅地皱起眉:“你年纪尚轻,身材又矮小,就这样跟西决厮混在一块,当心弄坏身子。”
这话说的够含蓄,但是白术听懂了——这会儿她只觉得好像有那么一个人举着一桶凉水给她从头到脚地扣了下来,哗啦一声浇湿弄了个透心凉,秋风一吹,浑身都冷得哆嗦。
脑子里嗡嗡地想,不知道怎么地就像是走马灯似的忽然闪过她第一次遇见君长知时候的情景,那时候她被一群刁民塞进猪笼里准备扔去填河,却看见这人骑着高头骏马仿佛天神一般从天而降……
后来他教她骑马。
后来他同她一块儿调查陆双的案。
每天毒舌毒舌毒舌嘴巴说出一句话就能气死人,喝醉了酒理直气壮地指挥人嘴贱程度呈一次函数幅度直线攀升,却是旁敲侧击,有意无意地让她看了云峥的卷宗,提醒她注意万岁爷在打得什么算盘……
这些事情君长知做得顺手,也只是顺手而已。
光想到这个,白术那个心仿佛一颗巨石落入大海,“噗通”
一声闷响后就沉甸甸地入了海中,胸腔里倒是翻江倒海得闹腾得停不下来,各式各样的情绪充数大脑时,最后来来回回就这么一个想法缓缓地浮现在白术的脑海中:完了,我他妈好像真的喜欢上这死太监了。
白术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冷静一下,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下——再一下——将各种各样压制怒火的方式试了个遍,她却发现自己华丽地压制失败了,于是这才猛地抬起头,一双眸子死死地瞪着面前的大理寺卿,半晌,这才咬着后槽牙,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你把我当什么看了。”
白术瞪着君长知,只觉得那张漂亮的脸蛋现在看上去着实可恶得很。
君长知也是被她这副恨到了极点的表情看得也是一愣。
良久,他浅浅皱起眉,拢了袖子缓缓道:“本官只是提醒你,凡事务必——”
“闭嘴!”
白术吼道,声音都有点儿变了调,“你知道个屁!”
“无论如何,你与那西决的事情总是铁板上的事实——”
“我喜欢你。”
白术面色苍白地打断了君长知的话。
然而就在她开口的同时,在他们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呯”
地炮火点燃的巨响,那声音就在他们身后的偏院里,震耳欲聋——这是兽会第一场比试结束的信号声,当这声音在天空中久久回荡,在比武台那边,也传来了欢呼声与掌声。
不知道是谁赢了。
不过白术才不关心。
这会儿她像是虚脱了似的,手软脚软,满脑子都是“我说了什么”
。
抬起头,看着这会儿浅浅蹙眉瞧着自己的大理寺卿,她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再也不要出来才好。
☆、第八十九章
不远处那炮声又是呯呯地响了两声,一声代表第一场勇士下台,另外一场则代表有新的一组人上了台,待远处的欢呼声逐渐减少了,白术这才听见君长知那显得有些清冷的声音从头上响起——
“你方才说什么?炮声大了,本官没听清楚。”
“……”
白术一听,无力地叹了口气,心里猛地一紧随即又松了下来,不知道为何忽然有一种“我就知道会这样”
的感觉,抬起头将头发揉乱了些,只觉得头疼不已,烦这尴尬的身份,烦这尴尬的年纪,小小的身子里却有着太大的野心——不过野心归野心,无论如何,眼下,对方没听见,总比被直接拒绝好。
“没什么,听不见就算了呗,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白术嘟囔着说,“反正我跟西决没什么,他去哪儿沾来的硫磺味我也不知道,要问你自己问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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