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幼狼般的孩子站在阴影里,也是这样一身伤痕,头上贴着凌乱的纱布,边缘还隐隐渗出血来。
何弈幅度轻微地皱了皱眉,抬起手,迟疑许久,才轻轻贴上迟扬的小臂,覆在那道手掌甚至不能完全盖住的伤疤上。
“为什么?”
他问。
“因为那个孤儿院经费有限,每年只会送一个小孩子去上学,”
迟扬说,“去之前有一个选拔,做一些智力测试之类无聊的游戏,很不巧,我得分有点高……”
“没想到那帮小畜生大字不识一个,还挺想上学,估计觉得去了学校就鸡犬升天了吧……他们有个头儿,嫌我挡了他的道,选拔结束之后把我堵在院子里,打了一架。”
“后来呢……”
何弈垂眸,其实已经知道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后来啊,”
迟扬顿了一下,语气轻松,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我先说明一下,不是打不过他们,那些人来十个都弄不死我……但是那天他们有刀。”
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水果刀,却给他留下了一道终生不愈的伤口。
“所以后来等我被接出来,能正儿八经去学校读书的时候,”
迟扬一讪,“也不想上学了。”
何弈看着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眼前陡然浮现出无数个曾在噩梦里见过的场景,与他臆想中浑身是伤的孩子重叠在一起。
绝望,哭喊,无人庇护。
孤注一掷地挣扎在那人间地狱里。
“……你就叫我哥哥吧。”
他突然说。
迟扬没听清:“什么?”
何弈却已经收回了搭在他小臂上的手,清晰却没头没尾地重复道:“我说,你就叫我哥哥吧。”
迟扬似乎愣了一下,几秒后才意味深长地笑起来,答应道:“好啊。”
“不过……”
他笑着说,“哥哥,刚才你问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其实还有一种解释……”
“什么?”
迟扬的手还搂着他的肩,横着伤疤的小臂随意搭下来,放在他腿上,线条流畅又有力,像他的话音一样,带着与生俱来的侵略日:“你知道这种每天带早饭、报备行程,还收留你住在家里的行为,在他们正常人眼里叫什么吗?”
“叫求偶,是我在追你。”
何弈平静地听完他这番话,直到“求偶”
二字猝然出现,才略微皱起了好看的眉毛:“那你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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