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右卫来的正好,我想把这马带回去,结果这位右司御不同意。”
时于归拢了拢披风,口气冷淡地说道,她眼尖地看到顾明朝入城门后下马后和一个年级大的男人说话。
“顾侍郎。”
顾明朝牵着缰绳,手指紧了紧,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时于归又喊了一声,甚至还喊了他的名字。
刑部来接应的是刑部司王主事,他面露惊讶地看着自家侍郎,脸上□□裸地写着八卦两个字。
“你先回去,通知刑部来人,之后派人去告知盛尚书,恐外使生变,他自有定夺。”
他把两匹马交给王主事,见他盯着自己精亮发光的眼神,咳嗽一声,板着脸呵斥道,“别胡闹,是公事。”
王主事皱着眉连连点头,挤眉弄眼地玩笑道:“没想到公主竟然还能是公事。”
顾明朝皱了皱眉,严厉说道:“不可乱议是非,还不赶紧去。”
公主作死本事早已闻名遐迩,长安城内人人皆知,像是王主事这般玩笑的并不是少数,只是他没想到会被年纪小这么多的顾明朝呵斥,脸上顿时火辣辣得烫。
顾明朝叹气,拍了拍王主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千秋公主再胡闹,世上只有圣人一人说得,你我不过尔尔,若是公主真的计较起来,惩戒的也不会是那些王公贵族,王主事慎言。”
王主事面色发白,连连拱拱手,牵着马,逃似地离开了。
“你们背着我说什么,那个人见到我怎么脸色都变了。”
原来不知何时,时于归等不及他,主动走了过来,她抱胸仰头,狭促地质问着。
顾明朝摇了摇头,轻声解释着:“只是在说些公事,不知公主叫某何事。”
时于归呲笑一声,明显不信,但她也懒得拆穿他的话,只是抬抬下巴,指了指不远处尴尬地站在那边的郑莱和蔡云昱,含糊地说道:“跟他们说这匹马给我。”
原本正在争吵的郑莱和蔡云昱感受到时于归的视线,郑莱很识相,自己凑了上去,倒是蔡云昱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
“蔡兄!”
“顾弟!”
蔡云昱和顾明朝对视一眼,皆是露出惊讶又兴奋的表情,刚才还一脸阴沉的蔡云昱露出一丝笑意,他上前大力拍着顾明朝的肩膀。
一旁的时于归看认亲看得津津有味,她还是第一次见顾明朝露出这样的笑来,温柔又充满朝气,那双总是微微下敛的眼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漆黑的眼珠似父皇案前的龙尾石,黑如纯漆,细如羊脂。
郑莱咳嗽一声打断两人的叙旧,委婉地说道:“两位郎君年少有为,不过如今还有正事,切不可渎职。”
时于归虽不满灯下看美人别打搅,但心中也惦记着那匹马,对着顾明朝眨眨眼,大有一副你懂的表情。
蔡云昱虽然和时于归是多年好友,但是他也时刻谨记自身职责,尽心竭力想要完成太子指令。
“这匹马来历不明,若是惊吓公主只怕太子震怒。
公主执意不说此马来历只怕属下难以交代。”
蔡云昱语气僵硬,态度强势。
一旁的郑莱看得直牙疼,但是这个蔡云昱是太子直接提拔上来的人,他作为上峰此时也只能兜着。
“蔡右司御的意思是这马虽好但未经调教,若是冲撞了公主那便是大大的过错了,公主若真是喜欢大宛马,可请太子出面去军中带回一匹。
公主宽厚大量,莫为难蔡右司御了。”
郑莱是先皇后娘家人,隔了八竿子的那种亲戚,但是自小跟在太子身边,太子及冠搬去东宫时便跟着去了,算是看着太子长大的老人,于归对着他也算颇给薄面。
“顾侍郎!”
时于归一字一字地喊着作壁上观的人。
顾明朝顿觉头大,怪不得长安城中名门贵族一听公主名声个个心惊胆战,真是沾了便脱不得手。
顾明朝只好上前,对着郑莱行了一礼,眼观鼻子鼻观心说道:“大人多虑了,听说千秋殿有训导师数十位,区区一匹大宛马自是不成话下,公主不忍宝马落户刑部吃糟糠,这才打算亲自看管。”
郑莱原本也觉得是蔡云昱胡搅蛮缠想要立功,听了顾明朝这话心生熨帖,缓了缓脸色,又问道:“是这理没错,只是这马从属不明,蔡右司御担心得不无道理。”
顾明朝摸了摸鼻子,看着漠不关心站在一旁的时于归。
时于归柳眉轻蹙,眼角的那颗红点也显出百般得不耐烦,闻言斜了一眼顾明朝,眼底明晃晃地威胁。
顾明朝叹气,深觉此事为难,他本就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位置刚刚坐上没多久,两边都不能得罪,但细思下来,如今太子监国,雷霆之怒可比千秋公主要来的实在,于是偏过脸轻声说道:“也算无主,城外命案遗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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