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姑左右瞅瞅,拉了十三的手推门而入,“师姐肯定又在偷懒了,现在没人赶紧进去。”
她一边走一边念叨,“师父可是吩咐过了,这里香火要一直在,长明灯不能停的。”
小殿布置得很简洁,上首案几上有一方牌位立在那儿,左右各一排烛火,前面是供奉的糕饼水果,底下还有个蒲团,旁边地上放着经书并一个黄铜小盆,盆里有未燃尽的黄纸。
十三吹熄蜡烛,松开小道姑,自己直接上前几步站定在牌位面前。
乌木牌位上,一排鎏金字体映入眼帘,“先妣蒋门讳英……”
“先妣蒋门,蒋门……”
十三脑中一片混沌,只喃喃一字一字自语,猜测终于成真,闭上眼那几个字如同刻在脑子里一样挥之不去,嘲讽着她鞭打着她。
“竟是真的。”
十三自嘲,自己是有多么愚蠢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蒋牧白,萧炎,荣郡王府的两位公子,自己居然给弄错了!
“这位施主,你还好么?”
小道姑忐忑地拉拉她的袖子。
这位施主肯定是受了什么大刺激了,她从没见过有人能够难过成这样,明明在笑她却觉得笑得很让人难过,甚至比她被师父责打的时候还要感觉难过。
“这里——还有其它的牌位供奉么?”
十三听见自己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到。
小道姑摇摇头,小声道,“没有了,听师姐说这里是花了许多许多银子的,只有这一个。”
十三没再出声,愣愣地盯着牌位上那个“蒋”
字望得出神。
小道姑不敢扰她,只有陪站在一边。
不知过了有多久,腿都有些发麻,身边这位施主才好像从木头人活了过来一样。
十三走上前一步,取了支香点燃□□香炉,跪在蒲团上,素手合拜。
小女庄十三,有幸和令公子相会,奈何缘浅,终难成双,非是小女贪新慕色,实乃天意弄人非人力能抗。
夫人在地下若有知,还请宽恕小女罪过,庇佑令公子和顺安康。
深深三叩首,十三起身,低声道,“小师父,我们走吧,今夜多谢小师父了。”
为什么他偏偏是萧炎的哥哥?
她只觉得疲惫,疲惫到不想去思考回去后要如何面对这纷乱的一切,一团乱麻,要如何才能理得清!
什么萧炎,什么蒋牧白,一个神龙不见尾把她晾了数月,一个玩神秘叫什么李从善,这两兄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庄维桢何德何能竟掺和进这两人中!
她已是身如轻舟随波流,既都是天命,管它东西南北风,她受着便是!
船到桥头自然直,过了今夜再说罢——
十三浑身无力,瘫倒在床板上,以手抚额,终是在黑暗中发出一声轻泣。
鸡叫日出,十三放下度夜之资,推开房门悄悄离开了清虚观,伴着破晓的朝晖下山,人迹渐稠,回了城。
到小院门口的时候,她远远看见等在那里的铃兰碧竹二人,倏而便踏不去脚,改了主意转身离开去了袁成佩住的旅店。
敲开门,十三也不用招呼径直往床上一扑。
“借我休息一阵,帮我给承恩侯府的人送个信,就说你是我好友来探望,我一高兴喝多了,傍晚自然归去。”
“贞安,你这是怎么了?”
袁成佩大惊。
“唔,自作自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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