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驶进加油站,就在那儿坐了五分钟左右,注视着伐木工、看门人以及电力公司的职员们进进出出。
我不相信他们是真实的——是不是滑稽可笑?我不断想着他们是鬼,很快我的眼睛就会适应白天的光线,我就能看穿他们。
我又渴了,每当有人从里面出来,端着聚苯乙烯泡沫塑料做的白色小咖啡杯,我就感到更渴了。
可是我仍然无法让自己跨出车门你也许会说,走到那些鬼中间去。
我想,我最终会的。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鼓起足够的勇气,向上拉起万能锁,杰米埃嘎特开车驶了过来,在我旁边停了车。
杰米是波斯顿退了休的特许专利代理人。
自从他妻子1987年或1988年过世以来,他就长年住在湖边。
他跨出他的野马牌车子,看着我,他认出了我,便开始笑了。
接着他的脸色变了,先是关心,然后是恐怖。
他走到梅塞德斯车旁,弯腰透过车窗朝里看,他如此吃惊,以致脸上所有的皱纹都拉平了。
我非常清楚地记得那些:吃惊使杰米埃嘎特变得多么年轻啊。
我看到他的嘴形表达着这样的话:杰西,你没事吧?我想打开车门。
可是我突然不太敢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
我一直叫做太空牛仔的那个东西也曾待在杰米的房子里,只是杰米没有我这样幸运。
它杀了他,割开他的脸,然后把它像万圣节面罩似地戴上了。
我知道这是个疯狂的念头,可是知道那一点起不了多大作用,因为我无法停住不去想它。
我也无法使自己打开那该死的车门。
我不知道我那天早上看上去多么糟糕,我也不想知道,可是我的样子一定非常难看。
因为,杰米埃嘎特的神情很快不再是吃惊了。
他看上去吓得足以逃跑,恶心得足以呕吐,但他既没跑也没吐。
上帝保佑他!
他所做的是打开车门,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是出了事故还是有人伤害了我。
我只要往下看一眼就知道了我的样子有多惨,什么时候我手腕上的伤口又开了,我包在上面的卫生纸垫湿透了,前裙也弄湿了,仿佛我正行着世界上最糟糕的月经。
我坐在血泊里,方向盘上有血,储物柜上有血,换档杆上有血挡风玻璃上甚至也有斑斑血迹。
大部分血迹已于,成了那种难看的深紫红色——在我看来像是巧克力牛奶——可是有些血依然潮湿,是红色的。
露丝,你不看到那种情况,你就不会知道,一个人身上真的有多少血。
难怪杰米吓得要死。
我试图从车里出来——我想,我想让他看看,我能用自己的力量这么做,那样会使他放心。
可是我的右手撞在了方向盘上,顷刻间痛得我日月无光。
我没有完全晕过去,可是仿佛我的头脑和身体的最后联系被割断了。
我感到自己朝前倒去,我记得我想到了这样倒在柏油路上会撞落大部分牙齿,会以此结束我的冒险经历而且是在去年刚刚花了一大笔钱将上面的几颗牙齿包了以后。
然后杰米扶住了我事实上,是托住我的胸部。
我听到他朝商店方向大叫:“嗨!
嗨!
快来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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