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亮,天顶的星辉依然灿烂。
初秋的清晨,已有了丝丝凉意。
经过一夜,花草上挂了露,沉甸甸地等着日出的照耀。
念兮与顾辞并肩坐在花园小亭上,各自捧着一碗热乎乎的杏仁酪,放眼望着黑沉天边,缓缓喝着酪,倒有一种平静细碎的家常温暖。
顾辞扭头看念兮,笑道,“这会儿不困了吧?”
起得太早,方才念兮来,不住地打呵欠,迸出两眼的泪,路都看不清,上台阶时险些栽倒。
亏得顾辞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念兮喝着甜甜的浆酪,点头又摇头,“现在脑袋还木着,转不动呢。”
顾辞见她这可爱的迷糊样,不禁失笑,“昨日是谁,信誓旦旦说她一定要早起喝到这碗甜浆?”
昨日两人在樊楼吃鲈鱼烩,无意间听到有人说起范记的杏仁酪,个个赞不绝口,说得天上有地下无地,念兮便有些心动。
顾辞自幼在京中长大,大街小巷的吃食他大都清楚,闻言道,“那家杏仁酪的确不错,冬日里来上一碗,能暖到人心里。
便是我这等不爱吃甜食的人,也时常惦念。”
“不过他家有一点不好,便是每日卖得极早,小半日下来便售空了。”
他与裴俭少时常常光顾,冬日里背着漫天星辉,两个清俊挺拔的少年吃完一碗,又并肩往学堂里去。
顾辞将这些旧事隐去,对念兮笑道,“等你晨起醒来,大约是吃不到了。”
念兮不服,“我可以叫人早起买了来。”
顾辞睨她,“那时早坨成一块,还能尝出味吗?”
念兮语塞。
她自家做浆水饮子,自然知道热饮放凉之后,再没有什么好滋味。
如今天一日比一日凉了,“浮生半盏”
也要推出秋季热饮。
那范记的杏仁酪,她实在想尝尝有何出众。
正想着明日要狠一狠心早起,顾辞先笑道,“我也许久不曾喝过。
这样好了,明日一大早,我与你送来,你陪我一起喝,如何?”
念兮立时喜笑颜开,当即举手誓,“这回必定不会叫你等我。”
顾辞喝完一碗杏仁酪,扭头看念兮,她正小鸡啄米似的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眼神木讷讷地,还包着两汪呵欠后的泪,不觉有些好笑,温声道,“喝不下便别喝了,尝过味就好。”
念兮慢半拍地回头,“我喝着正好呢。”
她鲜少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年轻的女孩子,却总是谨慎沉稳,顾辞甚至没见过她真正生气。
任何时候,她都是笑意盈盈,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他情绪的细微变化,不着痕迹地开解。
这样固然很好。
可连他的三个姐姐,偶尔都有使性子闹脾气的时候,顾辞便觉得,念兮像是心底里存着好多的事,或是受过许多的委屈,叫她难以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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