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朱慈烺的决定显然也是觉得王锐、林谷重这些京派胥吏也不靠谱。
可是没了京派胥吏的庇护,陈皋文发下来的任务又要如何完成?
朱慈烺想到了十天后的板子,仿佛想到了屁股皮开肉绽的景象。
如此左右为难,前后都是绝境一般的大坑,朱慈烺,如何才能寻到一线生机?
久久回味账册与那几人的话语,朱慈烺陷入了深思。
当公房里只余下朱慈烺一个人的时候,看着绕着自己桌案一圈之多的账册,朱慈烺缓缓笑出了声。
“还好……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软弱。
!”
上司陈皋文对自己这个来路不明的新手毫无悦色。
如此,丢过来来京营的账册,朱慈烺当然猜到,这京营就是一个十足的巨坑,等若是一个定时炸弹。
朱慈烺真要是文官系统派进胥吏里面要兴风作浪的卧底,面对如此证明胥吏贪污军费的证据肯定会揭开盖子。
到时候,对庶务一窍不通的文官当然不会知晓京营背后到底牵扯着多么惊人的利益集团,面对京师武将勋贵们的反扑,朱慈烺作为第一线的排头兵当然是最先死掉的一个。
甚至,面对如此强烈的反扑,同样只是想争权夺利的文官们绝不会有多么坚定的战意,将朱慈烺丢出去平息武将们的愤怒都是轻的,将罪名反扣到朱慈烺身上以息事宁人才是最可能的答案。
试探朱慈烺的立场,揉捏新人的倨傲。
这,显然就是陈皋文的用心了。
当然,以上这一切推测是建立在朱慈烺真的是文官派来的细作这一前提条件上的。
朱慈烺是么?
或许不差吧,他的确是来挑事的,但绝不是而今朝廷那群同样只会贪赃枉法争权夺利的贪官污吏!
更何况……
“这一环,陈皋文会想不到?林谷重、王锐背后的那些人,会想不到?”
朱慈烺微微眯眼。
陈皋文可是老狐狸啊,京营的账册八成是他完整查验过的。
他就不担心丢进来一个炸弹没有炸死大头巾,反而把他炸伤了?
朱慈烺轻笑了起来。
谁都以为自己是那个聪明人。
就是不知,这世界本来就无所谓聪明或者蠢,只有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才有资格骂别人蠢!
敲钟声响,此刻到了饭点,朱慈烺放下笔,停止了发呆思索。
若是有心人观察朱慈烺就会发现,自从将账册来来回回看了许多以后,朱慈烺就陷入了发呆之中。
这次发呆,已经超过有一刻钟了。
户部当然是有食堂的,朝廷公务繁忙,要是吃个饭还要跑回家,那离得远的就只能饿肚子了。
去了食堂,拿着饭盒领了饭菜,朱慈烺开始找地方坐下吃饭。
食堂这边用餐是分等级的,最高层的管勾们有自己的小食堂小房间,中层的照磨们也在大堂里有自个儿的桌子,最底层的司计们这会儿就只能在长桌长凳上找地方坐下了。
就当朱慈烺进入长桌区就餐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朱慈烺领了饭找坐坐下的时候,一干正在用餐的司计们纷纷齐齐抬头看向朱慈烺,吃饭声,谈论声,走动声,在这一刻齐齐停了下来。
好像本来一体的环境突然走进一个侵入者一样,所有人警惕而戒备。
朱慈烺试探着往人多的地方坐过去,却不料一个个司计们竟然是纷纷开始收拾起了餐具。
朱慈烺心下一冷,转身跑到角落里自个儿用餐了。
哗啦啦……
收拾餐具的动作解除了,吃饭上,谈论声,走动声再次恢复了喧闹。
朱慈烺食不甘味,喧嚣的谈论里他很快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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