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懊悔,忙将方才她倒给自己的饮子推过去。
崔令鸢摆手,不是,这人说话怎么越来越没谱了?
“今日下午,我看见你与蒋四郎相谈甚欢。”
崔令鸢:“”
她总算是懂了这人在抽什么风,失笑道:“蒋家与温家已定了亲,来年三月的婚期。”
沈晏:“”
沈晏面皮微热,崔令鸢又开玩笑道:“郎君这话问的,我若是有,难不成你我还能一拍两散,我再回去嫁心上人”
到时候再请沈三郎来吃酒,坐娘家人那桌呵,
崔令鸢被自己的设想给逗笑了。
沈晏起初还是不好意思,听她说得这般有鼻子有眼,面色便不好起来
看他抿着嘴,目光微垂生气模样,多了些少年人鲜活,崔令鸢眉心直跳,又禁不住有些酸涩的甜蜜。
美人计呵
沈晏到底松了神色,无奈地笑一下,“你明知我不是这意思。”
七夕那日,她对她的婢子们感慨,这门亲事是“父母孝道、世俗礼法所迫”
。
“阿翘,你真对我无情?”
这回换成崔令鸢不说话了。
沈晏微微探出左手,袖口腕子处露出一缕五彩丝线来,正是长命缕的样式。
崔令鸢眉心狠狠一跳。
长命缕的五色丝象征五色龙,可以免除瘟病,使人健康长寿,她当然知道沈晏此时露出来什么意思。
沈晏受伤昏迷时,高热不退,她多少有些担心,趁没人注意,便将随身带着的长命缕系在了他手腕上,聊以安慰,谁料他一直没取下,竟还猜到了是她戴的。
崔令鸢抬头,与那双桃花眼对上,心尖莫名地痒麻。
一双含情眼,此刻却浸染了忐忑跟委屈。
温六娘说她勾人心魂,明明眼前的沈晏才是讨厌极了。
她张口,话就在唇边。
她只需要说,不,没有。
以沈三郎骄傲,此时果决,万般烦忧皆休。
可他脸上有期盼,不复往日的漠然或是云淡风轻,手虚握成拳,庄重地放在膝上,在她看过去时,依旧忍不住微微颤抖。
见她还会因自己的话而纠结苦恼,沈晏有些释然又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或者你顾虑什么?若是担心母亲,我会与她说清,母亲虽严厉,却并不是顽固蛮横之人。
且我的妻子,无需顾虑旁人。”
这话说得实在是动听,崔令鸢差点就想答应了。
只是她看过太多例子了啊,许姨娘一颗真心被辜负,老太太得了病,想起来全是老侯爷恩爱的时候,忘了后半辈子被莺莺燕燕伤透的心,她和卫嬷嬷等人却没忘。
更莫说宁国府,沈大郎温润风雅,体贴妻子,人人艳羡姜氏,也没耽误大房的妾室一房接一房纳
崔令鸢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晋人,表面不羁,那都是在小事上,但凡关乎人生大事,“恣意”
两字从来不沾边。
飞蛾扑火折腾一场感情,很好,但她还是更愿意缩在自己的龟壳里,就这样窝窝囊囊地过着,也挺好。
崔令鸢抿抿唇,移开了目光,生怕自己再看一眼,就被他蛊惑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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