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陡成新贵,搬入皇帝赐下的新宅后,登门攀交者不可胜数,门前日日熙来攘往。
安顿妥当之后,顾同甫夫妇两个便给顾淑郁去了信,问了周学义举业,又问小夫妻两个可有入京之意。
顾淑郁不久回信,直道周学义专心制艺,不欲贸贸赴京。
顾同甫也知女婿约莫是别着一股劲儿,不考出个名堂来,是无颜面见他们的。
顾淑郁小两口没来,却有人不请自来。
顾同远惊闻自家原是忠烈之后,兄长还封了爵位,当下带了妻儿并女婿一家,上京来分富贵。
二房一众人堵在顾府门口,门房阻行便轰然喧闹,围聚不散。
顾同甫后命人将二房众人放入门,提出与他们黄金二百两,各色绸缎三百匹,交换条件是他们往后永不能来寻大房。
顾同远跟方氏坚口拒绝,声称大房与二房本是同根生,这富贵荣华自然也要同享。
顾云容知晓此事后,心内感受一言难尽。
二房确与大房出于一系,若径直撵人,一味不理,必会被人说道薄情寡恩。
顾同甫给的那些抵偿实则不少,大房如今才得爵领禄,还要置办好些物件,手头并不宽裕。
顾同甫报出的那些黄金绸缎,说不得还要分两次才能付讫。
两个房头早已分爨各过,给付不菲抵偿便算是仁至义尽了。
那些枝繁叶茂的公侯之家,分家之后没落的房头不在少数。
何况二房当年在顾同甫下狱时摆出那副嘴脸。
但二房只道当年争端不过误会,又叙起最初在祖宅里一同伺候顾家老太爷跟老太太时的情谊来,热络不已,竟是赖在了伯府。
因着顾同甫遽然封爵之事,朝中上下争持不休,言官认为皇帝过于草率,心下不平,正盯着顾家这边。
顾同甫不敢轻举妄动,便扔了个小院子暂与他们,预备拟个万言奏疏,将顾家两房前情细细说与皇帝知道,请求皇帝出手断绝两房本家之亲,勒令二房往后不得前来与大房攀扯。
落日融金,暮云合璧。
桓澈打东华门出来,敛容徐行。
父皇今日问他是否给了宗承什么好处,否则宗承怎会愿意出面作证,又问他为顾、沈两家之事费心费力,究竟是图着顾家的什么好处,还是另有目的。
他早知父皇会想到这些,但如今日这般径直宣之于口,却是略有讶异,皆因父皇是个万事萦心但不喜道破的性子。
而这些,俱是在他委婉提及他的婚事之后。
桓澈骋目,远望西面斜阳,眸光沉暗。
鹤颐楼三楼雅阁内,锦屏罗列,湘帘高悬,盘堆麟脯,盆浸冰桃。
端的雅逸堂皇。
桓澈到时,宗承已坐在桌旁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