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容晏全程只是防守,没有任何反击,即使穿着衬衫和皮鞋,他的行动依然自如,毫不费力地接住苏沅兮的每一记拳脚。
整整半个小时,两道身影没有间断地跃动在拳台上。
苏沅兮很久没这么酣畅淋漓地实战过了,面对容晏,她不需要顾忌会不会让对方受伤,更没有对着沙袋那般枯燥。
当积郁的沉闷被发泄出来之后,她找回了一种久违的感觉,像是回到过去那段艰苦却也最随性自在的日子。
最后一拳被挡下,苏沅兮收起攻势,脚下发软地踉跄了两步。
容晏顺势捞过她的腰,手臂一圈将她稳稳搂到了怀里。
苏沅兮也没力气挣脱了,索性就靠在男人胸前,闭着眼平复紊乱的呼吸。
相比之下,容晏的气息仍是平稳得不像话,似乎刚才只是经历了一场简单的热身。
苏沅兮终于体会到,他的实力有多恐怖,那种近乎本能的反应,野兽般敏锐,只有在长期实战里才能磨练出来,陪她练手,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
容晏单手搂着苏沅兮的腰,另一手扣在她颈后,力道适中地揉捏,替她放松着运动过后疲乏的肌肉。
而她就靠在他怀里,一动未动,直到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处传来。
“今天是我师兄的忌日。”
容晏的手放缓了力道,“我知道。”
苏沅兮埋着脸,低低淡淡地说道,“在加入msf前,我们都明白这是一个有危险性的职业,说不定哪天就会死于非命,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容晏目色沉沉地收拢臂弯,将她抱得更紧。
他知道,她需要的不是回应,是倾听。
“都说活下来的人是幸运的,可我并不觉得,一开始我经常会做噩梦,从梦里惊醒过来,想象着爆炸来临的那一刻,他们是多么的绝望和痛苦。”
剧烈的心跳和呼吸渐渐平复,苏沅兮在容晏怀里抬起头,凝着他的侧脸,心底触动万分。
他什么都没问,没多言,只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帮她纾解了心情。
道谢的话就在嘴边,但苏沅兮没有说出口,而是伸手环住容晏的腰,轻轻回拥了他。
感受到他的背脊有一瞬的僵直,她收回手,佯装平静地退开,“我去洗澡,身上都是汗。”
怀里一空,容晏颇为遗憾地压了下薄唇,着她被汗水浸湿而愈发显得莹润的皮肤,低笑道,“要不要我帮你?”
话音刚落,一阵冽风来袭,他侧首避过,握住了苏沅兮挥来的左手,“还有力气,应该是不需要了。”
苏沅兮没理他,摘掉手带,转身去浴室洗澡了。
安静下来的搏击室里,容晏拿起佛珠,慢慢地把它戴回到手腕上。
他拨弄着一颗颗散发着淡香的珠子,半阖起眼,记忆里涌来的画面像开闸的洪水,挡都挡不住。
他没告诉她的是,前两年的这个日子,他都去过陵园。
第一年,她的右手腕打着厚重的石膏,却仍是倔强地用左手一笔一划描着墓碑上的字,然后孤身坐了很久,把头埋进臂弯里无声地落泪。
第二年,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裙子,消瘦了很多,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她没有哭,只是红着眼眶,沉默地从白天坐到了黑夜。
第三年,她终于能坦然地直面过去,而他也有了站到她身边的资格,不再是躲在暗处的角落,着她难过,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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