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这边信去,不过叫他们早动身两天,不算只为一己私心就劳动他们炎天暑热地满世界赶,所以我这里也安心了。”
章回笑道“就是没这一档子,伯父相招,父亲也再没有不来的。
别的不说,只近来两三日一封信,也都是问伯父平安。
母亲那里也问表妹安好。”
林如海听他最末捎带的一句,不禁就笑起来,说道“你母亲确是周到。
前日送来的那套描金彩漆嵌螺钿的香奁,又精巧又别致,玉儿喜欢得什么似的,直叫我必定要多谢上婶娘呢。”
见章回低了头不答,林如海又续道“你妹妹家来,我自然欢喜。
只是可怜她少小丧母,家里又没个女性的亲长,今番回来,怕也只能跟我拘在家里。
所以信上我特意请你母亲来,一则我该当面谢过,二则也是一点私心,到时还要烦劳她,带了你妹妹往各家去。”
章回听了,一声儿也不出。
林如海笑笑,又随意说了两句就让他自回去延桂堂歇着了。
他自己则重新到案前,从案头一个两层的匣子里头拿出几封信,就堆在先前涂抹未完的画纸上,呆呆着不动。
待了好一时,外头有脚步声响,就听到老管家伍生说“老爷怎的还不睡都交二更了。”
林如海叹道“病了这一个月,外头的架势都是天翻地覆。
先头你们不说,自然也是有你们的道理。
现在我也差不多好了,事也一样样都堆到眼门前,岂有置之一旁不管的道理哪里就能睡得着。”
伍生说“老爷还是像关大夫说的,心思重也就罢了,特别还不肯自己宽心。
下半日的时候还说,再烦难的事体,等舅家望老爷后两日到了,两个人一起合计,就什么都不打紧了;结果现在又一个人犯愁。
倘若不小心再熬坏了,望老爷来了,正经事做不成不说,回表少爷那里可又该落一个不是。”
林如海笑道“怎么该落他的不是我已经打了他去,难道他能管得我”
一语未了,突然明白他意思,老脸也忍不住面皮烫,只含糊说“就算应准也没有长辈受晚辈管的。”
伍生也笑,上来帮林如海收拾纸笔砚,一边劝道“老爷的担忧,老奴多少也能知。
老奴一辈子在林家,伺候了先头老太爷,再伺候老爷。
虽然只是一点没见识的话,但而今的景,与当年还是不一样的,当今圣人对老爷的信重也跟当年不一样。
至于别的远虑近忧,老奴无能,不好替老爷分担,但好赖一把身子骨还健壮,就请明日一早往常州,连夜把望老爷搬了来,老爷可肯准的”
林如海闻言动容,握了老家人的手,道“伍叔,还是您老最疼我懂我。
只是诚如你言,今日之事,与当年不同,并不到那十万火急的份上,不过是我因着往事才多心的。
你也不用劳动。
望表弟是最精细之人,得了信,必能知晓我意,迅速赶来的。”
他虽如此说,伍生还是再请了一次往常州去。
林如海到底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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