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没心情应上一句。
只有顾望舒自己知道他是因为实在没力气没精力去应,但叫旁人看来却只不过是过于孤傲自负的轻蔑罢了。
他被人盯得烦,一路低着头遮着伞的确实看不太清前路,人再虚得集中不了精神,一个不留神,就被面前一群边跑边打闹的小道童们撞了个满怀!
不是那几个小孩子力气大……要怪只能怪自己脚步发虚。
这毫无防备的一撞,本就伤得不轻的胸口直接一口闷气没喘上来,跟被再撕裂了似的痛开后,脚下不稳,一个踉跄退出去好几步都没站住,持伞的手不由一紧,手心伤口又是阵扎心的痛,条件反射松了开来,顺带将伞也扬飞出去!
一时间。
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命格小道童们懵着脸端详了下被自己撞飞的人:完了。
顾望舒跌坐在地:完了。
对于常人来说只是耀眼晴明的一束束暖阳,在他那双蒙了层雾般发灰的妃瞳中,却是一把把夺命利刃。
“唔…………!”
这明朗和煦的千刀万刃,径直照亮一张因久不见光而更显苍白的脸,连喊都未来得及喊上一声,眼里便传来如同万蚁噬心般钻心的刺痛,激得整个人抱膝埋头藏起脸来在地上缩成一团!
向来月人身,自幼不得以妃瞳见光。
极痛,且易致盲。
“孩子怕是要撑一辈子伞的。”
顾望舒三四岁的时候,曾躲在门后偷偷听得郎中与师父唉声对话。
“也保不齐他这双眼,能不能撑过二十岁。”
顾望舒跪伏在地上,疼得一动不敢动。
该死……!
这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当着这么多后辈丢了这么大个人!
几个小道童看到这般情景,一个个吓得是呆若木鸡,动不敢动,面面相觑,心里想的全然是今天可能就要命丧于此了吧?得罪到谁不好,偏偏是……不过顾望舒现在可没心思去揍人。
周围看热闹的一个都不敢上手去扶,全都闪在一边眼巴巴看着,生怕再触到霉头惹了什么麻烦事。
顾望舒自知没人会帮他一把,只想着眯眼去寻伞,摸摸索索却只能摸到满地积雨留下的泥水,大概……这一身白衣也早就滚了一身脏泥了吧。
要先爬起来,起来再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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