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睨视过来。
徐仲九连忙紧紧握住她的手,过了半晌才敢开口说话,凑在明芝耳边嘁嘁喳喳出了一堆主意。
三天后日本人带着记者来,见到一个打成猪头样的男人,极其不宜上镜。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时间桃色新闻传遍沪上,“知名女流氓面首众多,小情夫打伤老情夫”
。
有些小报更是对此大谈特谈,还配上了插图,活像他们当时躲在床底、藏在衣柜瞧了个清清楚楚。
然而,终究有质问之声,“季氏认敌作父?”
乌云密布,翻滚着要作一场风雨。
李阿冬按了按喇叭,大门缓缓打开。
等待的时候他瞄到几个身影,而他们察觉到他的视线,不约而同背过身去。
还真是装都懒得装。
李阿冬冷笑一声,这帮家伙当投靠日本人就上了档次,竟然堵在季公馆门口给鬼子当爪牙,穿得西装革履,也不瞧瞧自个贼眉鼠眼的还没洗干净汗臭的模样。
沐猴而冠。
不比宝生,他是认真读过点书的,骂起人来也不是宝生一味不上台盘的粗俗。
停好车,李阿冬扶出他养的那个小舞女梅丽。
经明芝允许,他把梅丽接回季公馆,闲来无聊两人开车出去兜风,看了场电影。
天气转热,李阿冬衬衫西裤分头梳得笔挺,梅丽也是一付女学生打扮。
两人像谈恋爱的大学生般,挽着手进了屋。
雨快要下来了,厅里暗沉沉的如同夜里,李阿冬随手开灯,才发现宝生四仰八叉地坐在沙发上。
后者眼神跟外头的天气似的,梅丽挤出个微笑,闷声不响退了下去,她总觉得宝生看她的目光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
李阿冬一屁股在宝生身边坐下,从茶几上拿了只苹果咔嚓有声吃了起来。
他拍拍宝生的腿,“外头那几个,怎么你还看得下去?”
宝生懒洋洋地说,“赶得清吗?”
赶走一批又换一批。
李阿冬一笑,“姓张的现在人手不少。”
宝生仍是那付没好声气的腔调,“能不少么。”
当他们是块肥肉,可以去新主子那里卖好。
李阿冬撇撇嘴,“这里是法租界,轮不到日本人说话。”
“增田那里没新的说法?”
有徐仲九对比,宝生看李阿冬顺眼多了,尤其李阿冬喜欢学徐仲九年轻时的打扮,猛一看有三四分像。
每到气到发堵,他便在脑海中翻出殴打李阿冬的往事,聊以自我安慰-固然徐仲九如今很厉害,但当初也不过是个青皮小赤佬,未必比他和李阿冬强多少。
李阿冬把果核掷到窗外,拿起手巾随便擦了几下,“还能有什么,合作,他想让我劝你去管码头。”
他眼明手快一把按住宝生的手杖,“我跟他说了,你最近在感情上很不顺,没有心思做事。”
宝生哼了声。
李阿冬抬头看了看楼梯,那里空无一人-宝生在的地方,下人不敢停留。
他轻声道,“两夫妻的事,少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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