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拂哼笑一声,抬眼望他:“莫非你方才字字句句,都只是为了解题,而非心中所想?”
徐思年张了张嘴,到底无从辩驳。
他哑然失笑后,点头应下,又轻声道:“你不说便罢了,只记着,不论有什么事,都可与我明言,不必有所顾忌。”
“你我相交多年,还需你多嘴一说?”
刘拂当先走出花丛,边向周行等人的方向走去,边敦敦叮嘱道:“待殿试时,你只管有什么写什么,除了‘臣对臣闻’、‘臣谨对’等固定的对答外,旁的便随心所欲,再不必受困于格式。”
远处几人都是一愣,互望一眼后向徐思年投以
“被主考罢黜最好,圣上仁厚,便是一时拘泥于世俗之约,将你举子功名掳夺,也不会阻止一个为国为民之人上进。”
“但凡言之有物者,确实心存百姓者,皆为上品。”
刘拂枕在椅背上,轻抿一口小酒,笑望徐思年,“大不了,三年后小弟陪你回乡再考就是。”
她说话时,连眼角余光都未给秦恒一个。
旁边的方奇然与周行听着刘拂“仁厚”
之后的一长串话,恨不得上前捂住她的嘴。
可事实上,秦恒的眉梢虽不自觉挑了挑,但并未动怒,反倒陷入了思索之中。
皇太孙疑惑道:“若徐兄殿前答辩得了圣上青眼,提等也非难事吧?”
刘拂轻哼一声,饮酒不言。
还是当事人徐思年苦笑道:“参加殿试者共三百八十七,若个个有面圣的机会,只怕三天三夜也难决出个名次。”
几日后才会第一次参加殿试的皇太孙终于反应过来:“所以能谒见者……”
“不过双手之数。”
刘拂边自斟自饮,边轻笑道,“要是早年,说不定还能翻上一番,不过如今……”
当今年逾花甲,再没早年的精力。
至于皇太孙……刘拂抿唇一笑,将酒杯递与徐思年:“松风兄,看在徐大人的面子上,当可一搏。”
秦恒方才因烈酒而微红的脸,此时血色已全部褪去。
他目光清亮如水,望向刘拂。
已知秦恒身份的方奇然与周行都张嘴欲言,又不敢妄动。
只有被注视着的刘拂知道,秦恒虽是在看着她,心思却全不在她身上。
许久后,在刘拂拉着众人饮酒赏月时,秦恒才抬起视线,望向徐思年。
他身为皇太孙,自幼学得是帝王之术,但也对八股文章有过了解。
八股取士,用刻板文章禁锢文人,同时禁锢的也是大延的未来。
数年前他也曾向皇祖父提及此事,但同样苦恼于科举弊端贤臣日少的皇祖父,并未给出准确的解答。
也是自那日起,秦恒才第一次感受到,他的皇祖父已是一位老人家了。
改制的风险,正好让他借此机会担起。
穷则变,变则通……
通,则久。
“徐兄,当可一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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