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不说,那放在桌下的手也微微颤抖着,好几次连佛珠都拿不稳。
烛火“啪”
的炸了一声,景伏城像是一下子被惊醒了,他哑着嗓音自嗤道:“兄长,你有哪怕一天……或者一刻,不,或者是哪一瞬间,喜欢过我吗?”
忘禅被迫与他四目相对,转动佛珠的动作蓦地停住。
从那双眼中,仿佛可以看到这漫长的五年里,他在厮杀的战场上成长的痕迹。
那双从前尚带着几分天真,能让他看透的双眼,如今早已是一潭波澜不惊的深湖。
忘禅发现,其实景伏城变了许多,他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只会缠着他要这要那的臭小孩。
所以他更不能让对方沉沦下去,倘若事态失控,便会自乱阵脚。
事后再回想那一晚上他的回答,忘禅也会想他是不是有些太过决绝过分。
“从未。”
忘禅说。
景伏城的双眼几乎是瞬间便红了。
忘禅不敢看他的双眼,只得挪开了视线,匆忙起身:“你暂且在此歇下吧。”
景伏城趴在桌上,没吭声。
忘禅怕他出什么事,也不敢走,过了片刻,见他仍无动静,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想这家伙居然已经睡着了。
……果真是喝醉了的人,连伤心难过都那么短暂。
忘禅叹了口气,将对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往床上扶。
起身时景伏城倒是很配合,只是不知道做了什么不好的梦,眉头皱得极紧。
忘禅吃力地将他扔到床上,然后脱掉这人的鞋袜,将腿塞进被子里。
从头到尾景伏城什么也没做,只是闭着眼,皱着眉,像是把全世界的难过都揽到了自己一个人身上。
一整夜忘禅几乎没睡。
他在禅房打坐,身边是勤非。
对方最开始估计是在偷懒,见他进来后立马端正了姿势,结果没想到忘禅一坐就是一整天,到了后半夜他的屁股几乎沾不住垫子,浑身不自在。
但所幸他没抱怨,也没求忘禅,而是倔强的坐了一整晚。
于是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忘禅自己一起身,便道:“去用早膳吧。
勤亦应当已经买回来了。”
勤非先是一喜,紧接着克制的磕了个头,道:“多谢师叔。”
然后开开心心的起身往外去了。
他几日的惩罚总算是结束了。
忘禅舒了口气,突然有些不太敢出这道门……大概是因为刚才听到了景伏城的声音。
他还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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