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灼正低着头收拾着自己的画架和刚刚用到的画具,由于画还没有完全完成、干透,所以他的动作相当小心,即使听到杨渊阴阳怪气的话,都没分出心神来抬头。
这副模样落到杨渊眼里,就成了更深一层的嘲讽。
杨渊狠狠地将自己的包摔到桌子上,压低声音骂道:
“你他妈的什么时候认识的霍月寻?你这种贱人配吗?!
是你跟他告的状吧,我不就是把垃圾桶往你这里踢了踢吗?你至于吗?!”
杨渊的桌子与纪灼的紧挨在一块,他这么一摔,差点把纪灼的画笔也都甩下去。
纪灼整理自己桌面的动作一顿,平静地抬头望向了杨渊。
“我跟霍月寻是普通的朋友,从来就没跟他告过什么状,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你再装一个试试?”
杨渊根本不相信纪灼的说辞,几乎被气笑出了声,“你出去问问我们学校有谁跟霍月寻的关系好到能把他带回宿舍的?霍月寻连手都不愿意跟我握,却愿意一点点给你擦手,你告诉我你们只是普通朋友?!”
他说着说着整个人都恼了起来,直接伸手猛拽住纪灼的衣领:
“你什么东西都要跟我抢是吧?奖学金要抢,专业第一要抢,现在连我喜欢的人都抢,纪灼,你他妈的要不要脸啊?”
“……”
纪灼的脖颈一痛,下一刻便对上了一双通红的双目。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底的怒意,一点点地掰开杨渊的手:“我已经说过了,你爱信不信。”
泥人都有三分火气,纪灼这么久以来一直都被杨渊莫名其妙地针对,说一点怨气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但他知道杨渊家里有钱有权,而且同处一个学校一个宿舍,真要是闹掰了吃亏的只能是他,所以一直都忍耐着。
可今天他实在不想再惯着杨渊了,轻而易举地将人搡开,也懒得再收拾桌上的东西,径直出了门找霍月寻。
“砰”
地一声,宿舍门被重重甩上。
杨渊的胸膛还在剧烈地上下起伏着,恶狠狠地盯着纪灼消失的方向看了好一会,不可置信般骂道:“我操!
这个傻逼、傻逼——”
他了疯似的踹了一脚地上的垃圾桶,用过的餐巾纸和食物的残渣碎屑天女散花般溅了出来,某种分不清质地的黏腻汁液蜿蜿蜒蜒地流淌了一地。
就这样了,他还是没满足;心中的怒气疯了似的涌了上来,迫使他猛地一抬头,就盯上了那副被纪灼仔仔细细放好的画。
……盯着画布上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俊逸含笑的男人看了半晌。
杨渊突然露出了一个怨毒的笑容。
-
天色彻彻底底地暗下来后,路灯便亮了。
漫步在宿舍通往食堂的小径上,纪灼听到一声轻叹,抽空看了眼身旁的人。
暖色的光为霍月寻镀上了一层格外柔和的滤镜,显得他脸上的愧疚和后悔格外真诚。
“对不起,都怪我,”
他垂着头自责道,“是我说话不好听,让你跟你舍友吵架了……”
纪灼微微蹙着的眉头下意识地松了松。
回想起主动替自己说话的霍月寻、无理取闹的杨渊,开口的安慰几乎不需动脑,直接走心。
“不怪你,本身我跟这个舍友的关系就不怎么样,”
纪灼补充道,“你没做错什么,也别想着要去承担你爸那边的责罚。”
闻言,霍月寻眨了眨眼,像是真真切切地被安慰到了。
“小纪画家,你怎么这么好呀,”
他说,“为表感谢,我能不能请你吃个晚饭?”
纪灼摸了摸鼻尖,他其实也没做什么。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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