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汉清醒了一些,见到此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站起身来,护在老牛前面,苦苦哀求,却被发了狂的白衫儿一根子打在肩膀上,惨叫一声,扑在牛头上,抱着牛嚎哭不已,老泪横流。
白衫儿又照着白老汉的背打了两棍,这才住手。
“哭什么哭?赶紧牵着牛将木炭送去内府!
再哭连你带牛一块杀了!”
白衫而奸细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条毒蛇在‘嘶嘶’,令人浑身发冷。
白老汉心中一片死寂,这种失落远比身上的疼痛来的更为猛烈,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给淹没掉。
他想要反抗,看看两只牛角断裂,鲜血汩汩留下,痛的浑身发抖的老牛,却怎么都硬不下心来接着对抗。
只能一步一捱的跟着他们往内务府的方向去。
走的慢了,还会挨上一脚。
一双常年劳作被煤炭染成黑色的手,满是血口子,如同裂开的老树根,颤抖拭去老牛大颗大颗的泪珠。
看到这一幕的人很多,却没有人敢站出来出头,哪怕是喊上一嗓子。
张屠户紧紧握着案子上的刀,却被她妻子流泪拉住,卖鱼的小伙,牙齿咬的咯吱吱作响,却终究迈不动步子……大家都是升斗小民,土里挣命的苦哈哈,哪里敢给官老爷对抗?
牛车撵着冰雪,流下一路血泪,跟着骑在马上洋洋得意的三人朝前走去。
“吁!”
老周停下马车,王庆和李绛迅速的从车里面钻出来,眼见到这一幕,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又惊又怒。
“起开!
不要在这里拦路!”
那一肚子气不曾撒完的白衫儿,原本是准备挥鞭将这两个不知好歹胆敢阻拦他们道路的人给打退的,但见到两人身穿士子服装后也就没有动手,而是化为呵斥。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私自行刑,尔等眼中还有没有王法?谁允许你等如此行事?”
李绛指着几人大声喝问。
那几人原本还没有留意,此时听到李绛喝问,最中间那个身穿黄衣宫人眼睛眯了眯对着皇宫方向拱手道:“宫外购买,乃是当今陛下首肯,俱大人亲自颁布之令!
二位也是饱学之士,居然不知此事,反来喝问我等,实在是……”
话没说完不说了,但意思已经完完全全的表达出来,黄衫儿眼中流出嘲弄之色。
“陛下有言,宫市买卖,要按照市价进行,你等就是如此按照市价执行的?”
李绛按下心中怒气指着牛脖子上的绫子冷声道。
“买卖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何为公平?你情我愿就是公平!
这老汉偏偏就是喜欢要这些绫子,咱家也没有办法。”
黄衣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他所说可是真的?你莫要害怕,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王庆看着令人心酸的白老汉,放缓了语气问道。
白老汉眼睛都不敢抬,抖抖索索的抱着牛头,一句话也敢说,如同一片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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