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会儿就回。”
瞿嘉低头应着。
“约的又是遥遥吧?”
瞿连娣冷不丁问了一句。
“……”
瞿嘉都卡壳了,一脸丢魂儿的样,心思恍惚。
“约了遥遥你就直说你约的是遥遥,不然你能约什么朋友?!”
瞿连娣把嘴一撇,还遮遮掩掩得,真忒么逗了。
并非瞿连娣有多神乎或者总能未卜先知,真实情况在于,她儿子真的就没几个朋友。
她从床头一堆毛衣针线活儿里,抻出一条驼色大棒针织的长围巾:“我给遥遥织的,正好你拿给他去。
我就估摸这孩子,大晚上出来肯定又不戴围巾和帽子,你拿给他戴!”
瞿嘉视线落在那围巾上,有些意外,又心生几分感激:“嗯,谢谢妈。”
“你谢什么又不是给你的?让遥遥亲自来谢我,记着请他过来咱家吃饭。”
瞿连娣眼盯着电视屏幕,一挥手,赶紧去吧去吧。
这就是生活中相依为命许多年的母子,自家儿子心里琢磨那点儿小九九,你还想瞒你亲妈?
瞿连娣也才四十岁出头,几年间,陆续有人想给她介绍对象。
厂子里,四五十岁的,离异的或者鳏夫都有,总都希望找个能操持家务的女人照料生活。
瞿连娣就回话给媒人:“算了吧,不想找,我自己一人我还清闲,伺候一个大儿子就够了,我再给自己找个四五十的‘老儿子’伺候着?我缺心眼儿啊?”
工会帮忙撮合的大姐就说:“哎,等你一人儿岁数大了,总归不是个事嘛。
你儿子将来也要结婚,娶了媳妇单过,你还能跟谁啊,你多孤独啊?”
瞿连娣冷笑一声:“瞿嘉要真能结着婚、娶着媳妇,那敢情好!
真的,我就怕他娶不着呢!
就他那脾气,谁敢要他,我没准儿还得照顾他几十年呢。”
瞿连娣是个性情倔强的,轻易不愿外露她的苦她的难,她独身生活的不易和不甘心。
只有私底下跟最近的熟人,偶尔会流露出来那意思:瞿嘉那种烂脾气,油盐不进咸淡不吃,跟哪个男的都难相处,当年亲父子之间还急眼吵架呢。
再婚家庭也有再婚的难,万一找个不顺儿子眼的继父,打得鸡飞狗跳,还不如平平淡淡过个日子。
被老妈认为这辈子都要老大难的瞿嘉同学,奔跑在街道的冷风中。
他确实难,他在情感上极为迟钝冷淡,他反射弧很长的,到现在才想要跑起来,想要追赶落下的那一大段路。
失落空虚的时候,孤单的时候,就想要看一眼周遥,求一句暖心的安慰。
也是被那位什么哈尔滨“大师兄”
刺激着了,昨晚翻来覆去又闷了一宿的老醋。
那人谁啊?凭什么啊?
做事儿讲究不讲究,懂个先来后到吗?
想追周遥,你排队了吗?
他家胡同就离地铁站不远的,从环线再换乘到一线,坐几站就过去了。
周遥这时候也从家里跑出来了,临走被他老妈诧异地质问:“遥遥?你不是说天儿冷不想出门,让把饭送到家里,你上哪去呀?”
周遥嘴里嚼着花生零食,眼神暴露心虚,着急忙慌的:“就出去一会儿,见个朋友,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俞静之看着他:“晚上必须回来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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