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得过督办夫人召见,但局使才是正管织造局的主官,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良三娘来不及更换衣衫,只取下了头巾,便同兰婶儿往会客的堂屋去。
然而屋中并不见局使太太,而是她身边的一个管事媳妇。
那媳妇与良三娘是熟识的,但不等良三娘开口寒暄,那媳妇便催着她:“三娘子快些同我来,我们太太正等你呢。”
说着上前拉了她就走,却对兰婶儿说道:“嫂子莫要跟来,回头等我送你们娘子回来。”
这管事媳妇虽年纪不算大,却向来老成,良三娘没见过她如此毛手毛脚的样子,一面跟她走,一面疑惑道:“柳嫂子,哪里就这么急切?莫不是蒸好了饼等我去吃,怕凉了不成?”
柳嫂子脚不停步地往大门走,嘴里道:“我的三娘子,比蒸饼好了不知多少倍。
正等你去接呢。”
几下子奔到门口,早有一辆青帷马车等在那里。
柳嫂子扶了良三娘上去,局使太太竟坐在里面。
良三娘有些吃惊,却不便询问,只道:“怎敢劳动太太等我?恕我不便行礼问安了。”
局使太太笑道:“要这么多礼做什么,只因不是去我们家,咱们一起走,少绕些路程。”
良三娘顺口问道;“这早晚,却要去哪里。”
局使太太笑而不答,只叫柳嫂子吩咐车夫赶车。
车子快速行驶,不多时,停在了参政大人府邸的侧门外。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柳嫂子扶了局使太太从门里出来,良三娘低头跟在她们身后。
马车驶回织造局,兰婶儿早在门边望了数次,看车停住,立时迎上来,扶了良三娘下车。
局使太太揭开车窗上的帘子,探头又叮嘱一句:“今日说的,先莫对旁人讲。”
良三娘应一声“是”
,立在门口看着马车驶出,对兰婶儿说:“咱们回去。”
兰婶儿却说道:“不忙,房主娘子。”
说着指了指街边停着的另一辆马车。
车帘一开,华妈妈从里面探身出来招一下手。
织造局与督办府离得近,向来有什么召唤那边都是派个仆妇过来传话,这次却派车来接,还是华妈妈亲自来的。
良三娘无奈地深叹一口气,只得过去再次上车。
这一去就待了不少时候,回来已过了午后。
回到正屋里坐下,兰婶儿捧上茶来。
良三娘便吩咐:“叫锦依到这里来。”
不一时,贞锦依从织房匆匆进来。
良三娘只上上下下打量她,像头一次认识似的。
贞锦依被看得诧异,摸摸头上包裹头发的头巾,又低头看看身上脚下,忍不住先开口问道:“师娘,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妥吗?”
良三娘答非所问:“锦依,你该有十六了吧,我记得自你到丝坊,已过了四年多了。”
师娘突然怀旧,语气却令贞锦依有种不妙的感觉。
虽然良三娘没有问“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的话,贞锦依仍自觉地说道:“虚岁已十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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