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木樨饼”
,用香料馥郁芬芳的味道掩盖其他气味;甚至老派如阮家,也会在宴席之后奉上丁香,供食客含服,以清新口气。
可是如今他们借住在狄九那里,狄九绝没有那样讲究,阿俏也没有机会回阮家去取这些东西,所以沈谦很想知道,阿俏的方法,会是什么。
阿俏被沈谦的发问岔开了心神,当下辨了辨路径,就扶着沈谦慢慢往省城闹市里挪过去。
因为前些日子里时局不稳,如今又有灾民入城,如今省城里的商铺店家虽然慢慢都开门营业,可是大多生意清淡,少有人问津。
阿俏把沈谦扶到一家咖啡西点馆旁边。
“你想进去么?”
阿俏小声征询沈谦的意见。
沈谦笑着摇摇头,如今这两人的装束,走在闹市间尚可,进咖啡馆,倒是太扎眼了,再者也怕万一遇上熟人。
“那我扶你坐在路边先歇会儿好么?”
阿俏软语询问。
沈谦点点头,伸手指了指咖啡馆旁边的窄巷。
那条窄巷巷口向内两步,正好有一条粗石梁躺倒在路旁。
阿俏赶紧过去,解下褡裢,扶沈谦坐下,低声说:“你自己小心,我去去就来。”
说着阿俏转身,到巷外的咖啡馆里去。
留沈谦独自一个,施施然坐在巷内。
他低下头,看看那石梁一头用白画上的标记,暗暗点头,从褂子口袋里捡出一块白,像是随意涂鸦一样,在石梁上写画一行,随后将白一抛,再将手上染上的颜色搓一搓,轻轻抖去。
阿俏刚巧从咖啡馆里转出来,手中攥着个马克杯,笑着说:“那侍应生脾气真好,我说要把杯子借出来,他见我穿成这样,虽然有点儿犹豫,到底还是给了。”
一股咖啡清苦的香味从她手中的杯子里散出来。
沈谦眉一挑,他想起来了,以前上学的时候听那些家里洋派的同学说过,不加牛乳的黑咖啡,饭后饮用,正好可以去一去口中的异味,好些洋人习惯饭后一杯蒸馏咖啡,其实是为了这个。
只他从没想到过,阿俏竟连这个都知道,这有点儿出乎他的意料。
阿俏将手里的马克杯塞到沈谦手里,天气微寒的下午,沈谦立即觉得暖意从手心里往心头直涌。
“这是黑咖啡,没加糖没加奶,却很香。”
阿俏坐在沈谦身边,小声小声地解释,“若是不习惯这苦味,就少喝些,也没关系。”
沈谦淡淡地笑,将马克杯更握紧了些。
他怎么可能不习惯这人生的苦味?人都说苦尽甘来:这咖啡的苦劲儿过去,整个口舌间都是舒畅的清香气,而这一番凶险困苦之后,她就是上天送给他最甜美的奖励。
沈谦不动声色,马克杯凑近口边,慢慢饮了两口,心想这人生的际遇也着实奇妙。
隔壁这间咖啡馆,他来过很多次,每次都是座上贵宾,可以与人随意高谈阔论,指点江山,针砭时弊;可那种时候他却往往忙着与人虚与委蛇,在真心外面套一层假面具,看似光鲜非常,可实则心累不已。
而现在他穿着旧衣敝履,看似落魄地坐在店外,捧着一马克杯的咖啡,只管偏头看着身旁那个女孩子,坐在路边的石梁上托着腮出神。
可偏生在这一刻,他觉得这人生已经十分完满,夫复何求。
若是这种“夫复何求”
的小时光,能再多延续一阵,就好了。
沈谦想着,伸手将马克杯递给阿俏,笑着眨眨眼:“你也喝一点!”
阿俏一点儿也不嫌弃沈谦用过的杯子,接过来喝了一大口,闭上眼,似乎被浓浓的黑咖啡好生苦了一记,随即睁开眼,伸手抱住马克杯,将小手暖了暖,一偏头,见沈谦也正看着她,阿俏忍不住问:“看我做什么?”
沈谦说:“这我总算放心了呀!”
阿俏疑惑:什么放心了?
沈谦便给她解释:“原本我俩一样,后来,我喝了咖啡,大事不妙的人呢就变了我……”
阿俏:什么叫大事不妙的人?
沈谦一脸正经地续道:“如今见你也饮了这咖啡,我这一颗心才终于又放了下来,我俩终于又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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