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桓坐在那边,任由她泼得自己满头滴水,只意思意思地抬手挡了几下,还是挂着一副欠扁的笑。
等宛遥差不多发够了火,才拦住她。
“诶,好了好了……这天凉水寒,再泡下去该生病了。”
项桓起身去拉她,见宛遥在拧衣裙上的水,也跟着帮忙拍了拍,“走吧,先回府衙。”
时辰已经很晚了。
后宅的走廊上零星挂着几盏昏黄的灯,前些天的小年玩得太疯,这会儿尚未到除夕,众人兴致寥寥,都歇得早,四下里顿时清清静静的。
项桓正坐在床边换完干净衣服,房门便被人叩响了。
他边系腰带边道:“进来。”
吱呀一声,宛遥端着碗汤药推开门。
“你怎么来了?”
项桓忙将鞋子穿好,看着她把托盘搁在床头。
“我去厨房煮了点姜汤。”
宛遥信手拉过凳子坐在他对面,拿勺子搅拌汤水,一股暖洋洋的热气顺势往外冒,“毕竟泡了冷水,这大冬天不是可闹着玩的。”
他顺从的哦了一声,朝汤水里望一眼,“那你喝没有?”
宛遥轻轻吹去热流,“我喝过了。”
项桓闻言若有所思地抿唇颔首,正专心致志盯着她手里的姜汤,冷不防却瞧见门外窸窸窣窣挤着几道非常可疑的影子。
他颦眉,微偏了头看过去,尽管什么也未瞧清,但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搞的什么鬼。
趁着宛遥不注意,项桓悄悄冲着那边露了个警告的眼神。
躲在门后的人显然被他这一举动吓得不轻,猛一抬头先在窗下磕到了脑袋,好容易才把痛呼艰难地咽回嘴里,退后时又踩了旁边同伴的脚,两人一起捂上抱下的无声喊疼。
余大头一向识时务,见势不对立马就收,急忙拽着项圆圆开溜。
后者压低声音:“我哥是不是发现我们啦?”
“知道你还不走!”
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正巧宛遥把头抬了起来,项桓忙收敛表情。
“应该不烫了,你趁热喝吧。”
汤碗递至面前,他盯着那姜汤顿了一会儿,剑眉轻扬,毫不刻意地缓缓开口:“我受着伤呢,周身都疼,胳膊又没力气……”
猜得出这话是打得什么心思,宛遥鄙夷且好笑地斜斜睇他,不过让他如此一提醒,倒也真的有几分担心,于是将碗一搁。
“衣裳脱了我看看。”
项桓闻言像是计划得逞似的扬起嘴角,利落地开始解衣带。
他这身板简直了,上回和袁傅火并的伤还没好,又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来了个“三刀六洞”
,宛遥实在没眼看。
“是不是我上次给你包扎之后,你压根就没动过啊?”
她忍不住掀了掀眼皮。
项桓正歪在软枕上,由着她给自己上药,嗓音散漫:“我那不是为了给你做花灯吗……七八年前的事了,要想起来多不容易,花了整整两天,都没怎么合眼。
你是不知道,项圆圆那个败家玩意儿……”
宛遥听他碎碎念的把这几日的事端出来挨个数落,忍不住也有些想笑。
“活该。”
她把药膏敷在已结痂的伤口处,轻轻骂道,“谁让你自作聪明想玩苦肉计的。”
“我哪儿知道你这么能狠下心……”
后者埋在枕头里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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