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转眼的功夫,城门口已经堆满了尸首,然而在冲车锐不可当的攻击下,年久失修的城门也隐约出现了裂痕。
一番交战下来,宇文钧在枪林箭雨中勒马,朝项桓喊了两声,知道他听不见,只好向近处的余飞交代:“这里驻守的人太少了,杨岂的本队应该不在城中。
我带淮生先去成都支援,大将军的人马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你们没问题的吧?”
后者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挡开迎面射来的箭矢,“没问题,你尽管去!”
两个方阵在混战中悄无声息的撤退分离,朝着另一个方向策马狂奔。
初秋已有些永夜未央的悠久漫长,少城毕竟只是附属的小城镇,杨岂连人都不愿多给,才留了几千兵马守门,在项桓失心疯的火力全开下,两个时辰不到就攻破了。
铁骑流水似的涌入街巷,尚存一命的铁面军们知道大势已去,倒也不浪费力气垂死挣扎,当下识时务的满城抱头鼠窜。
项桓披一身被血染红的玄甲,驱着同样溅上血污的白马冲进城内。
他近乎杀红了眼,却在此刻猛地捏住缰绳茫然四顾。
在赶来之前,他所有的念头都是夺回城池,找到宛遥,但眼下站在一片浓烟滚滚的战火中,看着四下逃往的人群,项桓竟不知应该怎样迈出下一步。
他要找她,可是人海茫茫,该从哪里找起?
秦征紧跟着在他身侧勒紧缰绳,显然也被眼前的场景弄得有些错愕,“她们住在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慢慢找吧!”
说话间,他看见项桓忽然跃马而下,拎着枪,在无数逼仄的巷子和敞开门的院落中穿梭。
尽管毫无头绪,秦征亦翻身下马,钻进满场横尸遍野的混乱里,企图寻得一点蛛丝马迹。
“有没有看到两个姑娘,大概这么高,去伤兵营帮忙的……”
“认不认识那两个会医术的姑娘……”
“有两个姑娘,十七八岁的样子,来城里治过瘟疫。”
……
他逮着沿途遇上的百姓就问,不管老少男女,张口便一通解释,但众人都只顾着逃命,回答得可算敷衍。
正兵荒马乱之际,拐角竟冲出一个慌不择路的铁面人,项桓挑开他刺来的长刀,一把揪住对方衣襟狠狠道:“你们抓的人里面,可有一位伤兵营的女大夫?人现在在哪里!
说!
!”
后者壮实的身躯被他掌心的力道捏得无法动弹,居然还敢龇牙嘴硬:“那个女人早就被我杀了……”
项桓的双目不由自主地一凛,秦征还未来得及制止,他一柄长枪已经穿透了铁面人的胸膛,轻飘飘的将尸首扔在地上。
“其实应该留着再让人审问的。”
秦征望了一眼脚边的铁疙瘩,“没准儿可以从他嘴里掏出话来。”
“不用了,他根本就不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项桓抬起手,轻轻抹去下巴沾上的些微血迹,匀了匀凌乱的喘息,继续往前走。
但说不清是不是自己眼花,秦征总觉得他的身形步调明显狼狈了不少,那句“让给我杀了”
想来也并非没有使他心神大乱。
两个毫无头绪的人在偌大的少城街巷里四处搜寻,满眼是落着灰烬的焦土,满目是疮痍的房屋与废墟。
就在这时,被遣去帮忙的手下灰头土脸地跑了回来,“将军,前面有间失了火的屋子,听声音,里头好像关了不少女人!”
秦征被这短短的几个字调动了所有的心神,当即道:“快带我过去!”
那是座位于小巷深处的院落,不知是什么引发了大火,滚滚的浓烟冲天飞卷,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女子的哭喊声。
项桓所有的呼吸都让那些声音逼得出不了肺腑,一群人疾奔至院外,火已经烧得很大了,秦征和他就着角落水缸里的水兜头淋下去,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往里冲。
屋内的房梁上不住掉碎渣,动静极大,项桓顶着周围灼热的温度,在一片火海里张皇环顾。
“宛遥!”
火光亮得他睁不开眼,根本不清楚她到底在不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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