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几支手电筒,帮助幸存的人们逃下楼梯。
大多数人聚集到底楼中庭,想从商场出口挖一条逃生的路。
我却在照顾受伤的女清洁工——不要乱想,人家是四十多岁的阿姨,平时对我挺友善的,不能丢下她不管——因此才从后来的踩踏中捡回性命。
凌晨,只剩二十来个幸存者,吴寒雷教授成了领袖,而不是大楼的主人罗浩然——对了,你一定会问到他。
说实话我以前对老板一无所知,灾难发生后才知道他的名字。
反正世界末日谁都不鸟谁,就算是美国总统也是等死的可怜鬼。
但作为公司员工,我依然毕恭毕敬喊他罗先生。
他多数时间维护地下四层的发电机,很少与人说话,基本是孤家寡人。
有一个人是我最讨厌的,就是永远穿着迪奥的郭小军。
半年前,我在地下车库值班,看到一辆红色保时捷跑车如赛车飞驰过来。
我大喊停车,没想到那辆车停在电梯口。
我过去客气地请他把车停好,别堵住进出电梯的通道。
开车的是穿迪奥的郭小军,旁边还有一个帅哥,像哪部偶像剧的男二号。
这孙子明显喝了酒,重重打开车门,几乎把我撞翻,搂着男明星往电梯走去。
我知道有钱人不好惹,但让主管看到有车停在电梯口,肯定会扣我工资。
我忍痛追上去拦截,义正辞严要他把车停好。
他冷冷地抛出一个字:“滚!”
这个字反而刺激了我,无论如何不让他走。
没想到郭小军掏出一沓人民币,直接扔到我脸上,少说也有好几千块。
他是故意侮辱我,以为我会弯下腰去,低三下四捡起这些钱,然后满脸堆笑送他进电梯。
可他看错了我,我满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我想我目光里已有杀意了。
娘娘腔的男明星拉着他说:“小军,算了吧,别跟这种人计较,我们今晚不住这间酒店了。”
郭小军却甩开他,眼皮都不眨地扇了我一耳光。
这傻逼手劲很小,而我皮糙肉厚,没感觉到疼。
他又连续扇了我好几个耳光,直到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正好电梯门打开,郭小军拉着男明星进了电梯,丢下一句:“贱种!
只配一辈子做保安!”
那一晚,因为那辆停在电梯门口的保时捷,我被主管扣了两百块钱的工资。
后来,我好几次在地下车库遇到郭小军,他有时开保时捷,有时开宝马z4,还有一次开法拉利。
每次我都退到阴影里,但他把车停到电梯门口时,我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过去,低声下气地说:“老板,能不能麻烦您把车挪一下,谢谢!”
他照旧用嘲讽的目光看着我,直到我给他九十度鞠躬,他才把车挪到泊车位上。
郭小军不记得我的脸,他觉得天下保安都一个样。
不仅是我,地下所有人都讨厌他,包括大厦的主人罗先生——老板从不流露表情,但每次遇到他都背过身去,就是离这种人越远越好的鄙视。
不到两天,郭小军这傻逼开始挨饿了,死皮赖脸哀求大家。
有一次他求到我面前,完全忘了扇过我耳光。
我把以前的屈辱压在心底,只是露出冷漠的目光,在他像狗一样在我身后跟了几百米后,我把几块饼干扔在地上,他立即捡起来吃了。
我忽然有些可怜他,甚至产生了原谅他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