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呈青正要牟足精神和蔺北行舌辩一番,就好比曾经在一霄书院针锋相对的两个人一样,就算现在蔺北行成了靖安王,又掌领天下兵马、权势滔天,他也并不怵他,反倒有一种即将酣畅淋漓地痛出一场恶气的快感。
这一鞠躬,把他憋足了的劲打散了一半,他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呈青,今日我并不是什么胜利者的姿态,”
蔺北行诚恳地道,“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道道歉”
慕呈青张口结舌,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不论是年少时的嚣张跋扈,还是平定西南时的修罗狠戾,蔺北行都和这样做小伏低扯不上任何关系。
“我一早就知道了你心系阮妹妹,就算远在秦中为官,心里也没有一天放下过她,我更知道,你呕心沥血、出生入死,只是为了尽快能回到京师,用配得上她的身份再次求娶,”
蔺北行坦然看着他,“可是,我却横刀夺爱,利用你们都不在的时机,以从前的恩情相挟,将阮妹妹娶走了。
呈青,我明白失去挚爱的痛苦,我行事的确不够光明磊落,是我欠你一句道歉。”
慕呈青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哑声道“原来你也知道”
“是,我知道,可我不后悔,”
蔺北行哂然一笑,“呈青,再来一次,就算于德行有亏、有损于公平,我也还会这么做,尽早娶了阮妹妹才是正理。”
“你”
慕呈青气得说不出话来,有心想骂上一句“无耻”
,可是看看旁边的萧阮,这两个字终究没有说出口。
其实,他早就明白了,他会输给蔺北行,少的就是这么几分不要脸的劲,顾忌太多,最终自己束缚了自己,错失了心上人。
一碗酒出现在他面前,蔺北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拍开了一壶酒,咕嘟嘟地倒上了一碗,“来,这碗酒是我的赔罪,揍上我两拳,让你消消气,你怎么埋汰我都行,可是,别让阮妹妹伤心了。”
“怕你不成”
慕呈青忿然端过碗来,大口大口地都灌进了肚子里。
“慕师兄,”
萧阮惊呼了起来,“你别喝这么多,你要醉了”
一股热意从喉咙一直烧到了心口,慕呈青抹了抹嘴角的酒渍,猛然间豪气千干“师妹,别担心,我能喝,今日靖安王向我赔罪,我说什么都要奉陪到底。”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谅解和友谊,来得往往就是那么突如其来。
蔺北行和慕呈青你一碗我一碗,互不认输,等一坛酒下去,两个人的眼睛都有点直了,说话的舌头都打起卷来。
“呈青你可得好好的”
蔺北行拍着他的肩膀诉苦,“你要是有个有个不对劲阮妹妹她她都不想理我了”
“活活该”
慕呈青挖苦道,“想不到堂堂靖安王是个老老婆奴”
蔺北行“嘿嘿”
一笑,笑得有些荡漾“羡羡慕吗其中滋味妙妙不可言你找一个就就知道了”
慕呈青捶了他一拳“等等着急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和和美美我怎么就不能找找到呢”
萧阮在一旁陪着,用手支着下巴听着他们的醉语。
她很快活。
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的丈夫,是她相伴一生的良人;另一个是她的知己,才华横溢得令人钦佩。
如此握手言和、再无猜忌,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场面。
她心里默默念叨着慕师兄啊慕师兄,我不想要你演一场虚伪的幸福圆满,我只是希望你能放下心结,不要把自己困囿于曾经的樊笼,就算你是孤身一人,也应该像从前那个骄傲的状元郎一样,肆意潇洒、傲气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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