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白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翦水双瞳直瞪,“我、我就是个跑江湖卖艺的!”
她把一切一骨碌倒了出来:“六天前我偶然结识一个姑娘,她夸耀自己很厉害,来去官府如入无人之境,我说这有什么,我也能做到,我们就打了个赌,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不言而喻。
凝白又缩了回去,露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觑着他。
年轻俊美的太子怒色尤存,冰霜未消,眼底眉梢隐约愕然。
凝白心中长舒口气,掩在臂弯里的唇角微挑,无声吹了个口哨。
她当然不是什么跑江湖的卖艺人,也没和燕子神偷打过赌,更不曾偷取官印。
这一切,都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那日凝白如往常一样来到平安镇,于熙攘集市中飞檐走壁,不过片刻便潜入镇上的栖霞山。
在半山腰,山林苍翠,极好地掩饰了她一身青衣。
对面山脚溪畔的八角亭中,几个身着窄袖衫裙的俊秀姑娘抱剑倚坐,不时左顾右盼。
风拂铃响,鸟鸣清脆,溪水淙潺,炊烟起又绝。
直到夜色朦胧,什么也没等到的她们才恹恹起身,失落离开。
然而就在她们身后,一道青影凌空飞下,轻点溪水,而后飘然站定,摘下一亭角的风铃。
凝白本未抱希望,没成想,铃铛内竟已被放入字笺。
——七日后,洞庭湖上,九重九瓣天香莲。
洞庭湖位处湘楚,莫不是衡山派的单子?可衡山派怎么会有雪域奇宝天香莲?
凝白心生疑窦,该不会是她前两个单子的苦主设的套吧?
虽然怀疑,可足以活死人肉白骨的天香莲诱惑太大。
凝白披星戴月,三天赶到洞庭湖,匿于君山。
七日后,只有一叶孤舟飘荡而来。
凝白总算放下心。
她行走江湖,做的是骗人勾当,不骗金银,只骗真心,得了真心,再始乱终弃。
虽然是玩弄人心的骗子,但凝白很清楚记得前两个苦主都晕船,稳当的大船还能勉强,这种乌篷小船是连站也站不得。
看来果真是衡山派中人来雇她去伤谁的心。
疑窦尽消,凝白心中只剩那世所罕见的九重九瓣天香莲。
夕阳余晖揉碎在湖波之上,金灿一片。
青衣凌波,在乌篷船顶翩翩而落。
船内传出恭维:“听闻圣女轻功天下第一,果然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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