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了陆羲洲看过来的眼眸。
在昏暗的茶馆里,因为所有用来照明的灯光除了柜台这一盏,全被沈知禾吹灭,故而如今二人视线相对,中间的那一盏残余的灯火,成了唯一能够让他们相互看见彼此的媒介。
昏黄的光芒之下,男子的面庞并不能看得很真切。
不知为何,沈知禾突然想起之前她还在陆府的时候,和陆羲洲一起共坐书房的场景。
书房里,其实除了两张桌子,也都是这般黑暗的。
偶尔男人离开桌前,走过来同她说话,便像是站在黑暗里一般,只能勉强看清个五官。
连发丝都成了黑暗的延伸。
她垂下眸子,应声:“好。”
虽然陆羲洲的诉求有些奇怪,但是这毕竟也会存在于那些来住店的客人里,所以她没有理由拒绝。
她将桌子上的银子收起,然后把原本已经拿在手里的毛笔放下:“这样,我先带你去房间。”
她带着他上了楼。
因为到了端午,人们几乎都已回到了家中。
他们茶馆又主要干的是卖茶水的生意,故而这个时候,二楼的客房是没有人的。
沈知禾随便领了一间带他进去。
楼梯间挂着壁灯。
女子的手里提着一盏。
等二人走到房里,沈知禾将屋内唯一一盏油灯点燃后,便转过身,看向了还站在门口的男子。
“将就一下吧。
这屋子里只有一盏灯。”
陆羲洲对此没有多大的异议。
等沈知禾从他房中出来,回到自己的卧房里开始数银子算账的时候,手里的算盘噼里啪啦打了一会儿,动作忽然就渐渐慢了下来。
目光明灭。
她突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如今茶楼里就她和陆羲洲两个人,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还在陆府的时候。
两个人一个还在书房忙碌,一个已经回到了卧室躺下。
这种感觉只有一瞬。
等回过神,沈知禾厌弃地食指微点了两下账本,又继续开始心无旁骛算起来。
第二日便是端午日。
女子醒过来睁眼看见的,便是窗外已然大亮。
她爬起来从楼梯走下去,按照以往的惯例,先去将昨日小二包的粽子蒸上一两个,然后为自己沏了一壶茶。
前两日因为到了端午,客人又少了起来。
故而沈知禾便将隔间里的那些桌子撤了下来,换成了软垫和矮桌。
等把茶水放上去,重新打扫了一遍店里之后,粽子也已经蒸好。
去掉上面绑着的绳子,用筷子小心将那白花花的米拨进碗里,等她看着那粽子落入碗中,放粽叶的动作忽而有一瞬的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