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人威胁道,“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回头两败俱伤,谁也落不着好!
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你家长辈没教过你吗?”
晏灵修任由他在那儿大放厥词,既不回嘴也不动手,连个眼神都没施舍过去。
这目中无人的态度实在让人大为光火,领头人实在忍不了了,向前一步道:“你——”
手电筒倏地一晃,刺目的白光闪得领头人微微抬手挡了一下。
光影变幻间,他看到对面那个一直不声不响的青年终于撩起眼皮,轻轻扫了他一眼。
他生着一双轮廓柔和的眼睛,初初一看,给人的感觉很有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但只要再多看几秒,就会发现他的眼珠颜色极深,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就像在居高临下、冷冰冰地审视对方……他也没有傲慢的神情,甚至称得上平静,更多的是一种不带任何情绪的漠然,无边无际,深不见底。
领头人迈出去的脚好似被钉在了地上,无端起了一身的战栗。
孟云君把手电筒换到另一只手里拿着,余光捕捉到身边人垂下来的手幅度极小地甩了甩。
“怎么了?”
“……脏。”
晏灵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那些黑烟他或多或少沾上了些,虽然伤害不到他,心里终究不太舒服,像是抹了一手泥巴的小孩子,迫切地想把手擦干净。
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个字,孟云君却奇迹般地领会了他的意思,贴心地取出一张消毒湿巾。
晏灵修开始擦手,对面的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从头到尾,他们这帮在外呼风唤雨的不法分子都被无视了个彻底,气得七窍生烟又不敢妄动,内心无比焦灼,犹如被放在火上烧一样。
有个小弟等不及了,惶急道:“大哥!
再不走,驱邪师就该到了!”
男人咬咬牙:“动手!”
他一声令下,围拢在身边的小弟纷纷掏出各式违禁刀具——大家虽然整天都和符咒阵法打交道,但到底是在正常社会中长大的,遇上了普通人,还是更喜欢用简单见效快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
可小弟们如狼似虎地冲出去了,他们的领头人却没有跟着一起行动,而是一个闪身,猛地扑到了靠墙摆放的柜子上,毫不犹豫地将它掀倒在地。
有个人躲闪不及,被柜子砸中了脑袋,陶罐摔了下来,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每只陶罐里都封印着一只恶鬼,“怨”
和“厄”
应有尽有,被视为“镇宅之宝”
的“凶”
也四五个,各式各样,专供买家挑选。
领头人这一推,如同炸开了一只马蜂窝。
没有人想到他会使出这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毒计,包括为他冲锋陷阵的小弟们,顿时全都傻了眼,一个个愣愣地呆立在当场。
领头人如法炮制,把另一面墙上的柜子也给掀翻了。
数百只陶罐粉身碎骨,镇压符咒失效,一抹抹幽魂呼啸而出,盘旋在天花板上。
啸叫声响彻耳畔,经过回音的加持,更是尖利到快要刺穿耳膜。
这帮亡命之徒,连晏灵修的衣角都没摸到,先被他们待价而沽的这些“货物”
们拦在了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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