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姑奶奶的心态,纪澄多少理解一点儿,都或多或少瞧不上自己的出身,但见老太太偏疼她一些,就都有些葡萄酸心里。
纪澄并不在意这些酸言酸语,只淡淡地笑一笑就过了。
下午晌芮英堂摆了马吊,纪澄本是不想参与的,可被沈萃一句“你这财神娘子大过年的都不来散散财啊”
就给弄得不得不下场。
纪澄果然充当了财神娘子,三家赢她一家,她脸上还乐呵呵的,一点儿输牌气都没有。
沈萃赢了不少,脸上红光满面的,到吃饭的时候都还舍不得下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缺钱得厉害,末了她还道:“二嫂果然是银子多,输得一点儿都不心疼。”
纪澄并不答沈萃的话,她怕自己忍不住说得太尖刻,在老太太眼里落了下成。
又时候吃亏是福,牙尖嘴利的说得厉害并不就表示真的厉害。
果不其然,等纪澄扶着老太太去堂内用饭时,老太太就悄声道:“真是难为你一下午为了输钱,费尽心思算牌了,不过这份钱不用你出,我待会儿叫云锦补给你。”
这话将纪澄说得一下就脸红了起来,“老祖宗你这真是要臊死我了。”
老太太叹息道:“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管家的,怎么个个儿都像缺银子花似的,倒叫老婆子我汗颜了,也不知道怎么教出来的。”
纪澄轻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一文钱逼死英雄汉,女儿家嫁人之后一管家就知道难了,也不是谁都有咱们家这样松快的。”
老太太轻轻地叹息一声。
用过晚饭楚镇进内院来接沈荨,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沈芫旁边的纪澄。
他很多年就没见过纪澄了,成亲时听说她病得极厉害,连观礼都没到,他心里虽然有所惦念,可也知道不妥,所以毫无表现。
这会儿见纪澄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穿着一袭樱粉地梅鹊织金锦的裙子,头上不过只簪了一朵山茶花玉簪,真真是乌发丽颜,瞧着那模样,竟仿佛像未出阁的姑娘一般,比沈荨还显得更为娇嫩些。
她只坐在那里,连话都没说,便已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楚镇脑子里不由闪过初次见着纪澄时的样子,她在休憩室里换衣裳,他哪里料得到马球打得叫他都佩服的人居然是个女儿家。
打从见过纪澄后,楚镇就兀自出神,沈荨一心系在楚镇的身上,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留意,见他如此异常,立即就敏感到是怎么回事了。
沈荨心里委屈,可她不是那种大哭大闹的人,只柔声道:“世子,你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样子。”
楚镇回过神来道:“上回不是听说你二嫂病得极重,连床都起不来了么”
沈荨听楚镇问的果然是纪澄,不由生气地将脸撇到一边。
楚镇后知后觉地才发现沈荨在生气,心里不由觉得女儿家就是小气,你随便说一句她们都会想多了。
他不过是随便关切一句,大家都是亲戚,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怎么她就拧着不放了
楚镇素来就不是哄女人的人,也不去哄沈荨,由着她在那儿生气。
沈荨晚上背着人哭得眼睛都红肿了。
楚镇叹息一声道:“她如今是咱们的二嫂,这都多少年没见了,我不过是好奇她病得那么重怎么就好了,你怎么就能哭这么久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惦记自己嫂子的人”
沈荨摇摇头,眼泪这才慢慢收住了。
沈荨这头闹别扭的事情,纪澄自然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腰酸背疼,打了半晌的马吊,叫她浑身都疼,脑子也疼,你来我往地吵也吵死了。
沈彻回来时都已经掌灯许久了,见纪澄用手指正揉着太阳穴,就上前接替了她的工作,“头怎么疼了”
纪澄撒娇道:“不仅头疼,手也疼,腰也疼呢。”
沈彻在纪澄身边坐下,替她轻轻揉起腰来。
他对人体的穴位极清楚,加之又有功夫,揉捏起别提多舒服了,纪澄“哼哼”
两声十分受用。
“我刚去给老祖宗请安都知道了,咱们家散财娘子一下午可没少散钱。”
沈彻道,“不过我可不信我家娘子打马吊会输钱的。”
纪澄轻笑起来,“嗯哪,赢钱容易,输钱可真叫人头疼,还得算着她们胡什么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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