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都说尽了,遂钰不再停留,都是聪明人,对方应该明白该怎么做。
手背触碰帐帘,真要做掀起的动作,身后蓦然传来步靳森虚弱的气声:“南荣遂钰,我还有礼物要送给大宸,你们那位皇帝陛下为了开脱南荣氏的罪责,朝堂指鹿为马闹得人尽皆知,不就是想要真相吗。”
遂钰瞳孔微缩,猛地调转脚步。
步靳森唇色略带苍白,毕竟病中体力不济,他缓了几口气,说:“这次……我处理了一些赤王宫的眼线,找到不少与邯州来往的密信,其中便有你们南荣王府。”
遂钰平静道:“邯州,赤珂勒。
赤珂勒,西凉。”
“邯州,西凉。”
步靳森道:“兜兜转转,是邯州背后的大人物和西凉勾结,赤珂勒不过被动站队。”
他从枕下拿出一叠信件,表面布满褶皱与干涸的血,血渍发黑,看来距离信件传送的时间已过去许久。
原来这才是步靳森带来的交易。
他只是想与南荣王府达成私下交易,并非大宸。
如果在乎大宸,白日里便可转达萧季沉,何必等到现在。
“第一封信的日期是四年前,保持每月一封进行。”
步靳森将信展开,平铺在行军床中。
不同的日期都用带有颜色的棉绳捆着,每解开一根,步靳森便念一次时间,细至何日何时。
“第二年,秀州出事,你和潮景帝被追杀那段时间,来往异常频繁。
直至皇帝返回京城,四公子留在鹿广郡,他们沉寂一年半后,西洲内部动乱,洲楚与西凉之间的矛盾逐渐恶化。”
步靳森挑出只剩一角的灰烬碎片,说:“这段时间的信被烧毁许多,我的人只能找到几片带字的碎屑。”
遂钰蹙眉:“密信通常查阅后便会被直接销毁,你怎么能拿出这么多。”
步靳森食指搭在嘴唇做了个嘘的动作,讳莫如深道:“赤王宫好歹也算王宫,王爷难道忘了自己在皇宫生存之道吗。”
“赤珂勒自然比不得大宸,事事做足准备与后路才甘愿作人把柄。”
“说来西洲若真是洲楚太子登基,两朝的关系必当空前融洽。
潮景帝为人虽不怎么样,却难得是个爱民如子的皇帝,洲楚太子又奉行以和为贵。”
“萧稚嫁过去并未受过委屈,西凉从未停止暗杀这位五公主,燕羽衣处处维护,这才不得近身,转而选择以别的方式挑起大宸与西凉之间的争斗。”
“例如南荣王府被污蔑国贼之名。”
步靳森似笑非笑,趿拉着鞋来到遂钰身前,发现遂钰双眼通红,正欲用手帕擦拭,青年却反应极快地僵硬着脸避让,这让赤珂勒的王储不由得喟叹道:“他们认为的功高震主,却是皇帝一手栽培的心腹。”
“南荣遂钰,你和潮景帝之间太特殊,就连远在赤王宫的我都能看得出端倪,何况世家成了精的老臣们呢。”
“他们就是要你死,让整个南荣王府冠以不可饶恕的千古骂名,逼得皇帝不得不放弃。”
“但他们……”
步靳森顿了顿——
低估了萧韫根本不在乎世俗的意气。
看似浑身全然投身为天下人谋福祉,实则是个自私无比,好不容易令摇摇欲坠的皇位逐渐稳固,却又毫不犹豫将其抛掷脑后,为情爱困顿纠缠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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