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吴端。”
何月竹声音微弱地呼唤对方,探出舌尖的姿势让他的话十分含糊。
吴端分明没在检查舌尖,只望着他的眼睛,低声说:“是有些严重。”
不知为何,心脏也怦怦直跳。
何月竹舌尖微微颤抖,忽然发觉这是场该适可而止的任性,于是低下头想逃离。
却又被吴端加大力度扶了回去。
何月竹怔怔地看着对方,大脑一片空白。
“我说有个方法可以让你好受些,你还信我吗?”
何月竹精神已经完全涣散,甚至听不出吴端的声音是从他耳边、唇边还是颈边传来,只觉得好近好近,近得方寸之间都被对方填满。
他没由来地确信对方肯定又要使坏,可还是喃喃:“我信。”
双目不知该放往何处,只觉得眼皮沉重地往下落去...落去...。
时间在朦胧中停止走动,只能感到对方静静地摩挲他的左眼眼角。
吴端沉沉叹息一声,接着放开了他,接着走远,接着身旁响起一声清脆的:
“哐。”
吴端将玻璃杯不轻不重地落在何月竹身旁桌上,说道:“喝水。”
有那么一瞬间,何月竹真的以为会发生某些不可告人的意外。
他心猿意马地抬起玻璃杯,抿了一口,将冰水含在嘴里。
对方重新在他对面坐下,神色像蒙了一层雾霭,克制着某种尤为强烈深刻燥热的情绪。
他说:“是不是见效甚快。”
含了一会儿冰水,舌尖的疼痛便消去了。
但何月竹左思右想都觉得不是冰水的原因,而是其实一点也不严重。
——这臭道士果然又骗他。
他点了点头,继续喝起汤来。
大快朵颐结束,何月竹看了看窗外血色的夕阳,又看了看吴端,不知怎么的,思绪又烧起了在司马衍记忆里见到的火光熊熊。
而吴端耐心看他喝汤,时不时提醒他小心烫、别噎着的模样,总让他想起很久以前父母还健在时也这样看着自己。
他试图说得自然些,“道长…我有些事想请教…”
“你说。”
吴端右手支颐,似乎心情极好。
何月竹却忽然说不出口,要是是他多想了呢,要是只是司马衍认错了呢…吴端会不会觉得我自作多情…?
何月竹看向窗外,“吃好撑,先散散步吧。”
然而只是这片刻犹豫,两人出门时夕阳的余晖已经被山林吞没,天色完全昏暗。
何月竹好尴尬,摸摸头:“我好笨,天黑了才出来散步…。”
吴端轻轻抬手,空中便浮出一颗银鬼灯果。
银果浮在半空,果核发出淡淡澄澈如水的银辉,宛如月光。
他又将一枚塞进何月竹手心。
何月竹立马感到有股暖流沿着经脉蔓延了全身。
因此虽然时值深秋,他却丝毫不觉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