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秦裴“如果是秦裴,先完的恐怕是白烬。”
盐珊挺
南朝,都城长乐,明亲王府。
绿枝绕梁,和风吹过惊动南雀,叽喳了两声落往书房的窗台,又被敲桌的声音惊得展了羽翅。
书房中檀香袅袅,暗紫色的锦袍中伸出只手,将几页纸放回桌上,不经意叩响了桌案,他转头温声道:“这写的都是实话?”
那人背后跪了个人,他衣袍宽松,脖颈间露出几道狰狞的血痕,石七刚从岭中逃回,他养伤际未戴面具,眼神肯定道:“属下不敢欺瞒王爷,所言句句属实。”
孟明枢生得一副温良的模样,他从前在北朝是科举出身,蓄了些胡也能看出从前的儒雅,只是眼底深沉,盯着人时哪怕在笑,也有些无端的瘆人。
孟明枢在桌边站定,他上下打量了石七,不露情绪道:“你被关在岭中一年,他,是如何对你的?”
石七顿时觉得全身一阵发疼,他咬了咬牙,“刑罚之下,属下未曾吐露过分毫于王爷不利之事。”
孟明枢把视线落在他颈间的伤痕上,“你倒是忠心,不仅受了刑,还给本王带回了那么一个半死不活的赵永佺。”
石七忙道:“属下,属下自作主张。”
“你是有功之人。”
孟明枢往石七身边缓缓踱步,“本王是要赏你的。”
“他囚了赵永佺这么多年,本王不过远远看了一眼,就知他下手不留余地,你身上的伤如今也还没好,想来也是受了苦楚。”
孟明枢伸手往石七头上摸了下,“石七,你可恨他?”
石七忍不住打了个颤,孟明枢不言而喻说的是孟凛,他低着头闭上眼,“属下不敢。”
“你不敢?”
孟明枢手间停顿了下,站在人身前带着种威压的气势,“本王不要你不敢,我要你恨他。”
石七的手猛然一攥,他忽然觉得喉间一哽,在岭中的一年里没有日夜,比从前被训来做暗卫的日子还要黑暗,尖刀剜进肉里,鞭子抽在身上,他没死没残,可他直面心底里恐惧与仇怨,嘴间打颤着有些话竟是呼之欲出。
孟明枢缓缓收回了手去,他又转身往桌边走,“你下去休息吧,有些事,过两日再交代你。”
石七的思绪被打断,他叩首道:“多谢王爷。”
孟明枢看着石七退出房门,他坐在桌前,伸手打开了书桌的一个匣子,那桌里什么也没放,只放了个款式简单的发簪。
那发簪经了年月,好像是脱了粒珠子,又给强行安上去,看着总有些违和。
孟明枢目光和缓地看着发簪,从匣子里取了出来,他顾自道:“素素,你我的儿子,总会做出些让我惊喜的事情。”
那发簪是从前的素夫人宁素素所佩戴的簪子,孟明枢竟留到了今日,他对着发簪说话,仿佛宁素素能听到似的,“他搞砸了我的事情,杀了我的人,我不过想要警告他一番,可他竟会来试探我了。”
“做父亲的。”
孟明枢露了个笑,“自然得教他一些道理。”
他把发簪放回匣子,“该是接他回来的时候了。”
……
岭中,江天一色。
雨后放晴,骤雨卷着残红给树梢洗得透亮,岭中的叶子几乎全都绿了,现出了几分绿树浓阴的景致。
孟凛的病养了几天,见了阳光,人也好了许多,白烬给他挪了座椅出来,陪他在外头晒太阳。
阳光洒得人身上懒洋洋的,孟凛早几天听白烬说了王禁之所言的真相,病痛缠身,整个人竟也会陷入阴郁的情绪里,若是想杀的人尚且活在人世,如鲠在喉如芒在背,他心里也会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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