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眸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冲向密道入口,一众僧人也纷纷拥向密道。
慌乱之中,即便是修行之人也无平日的井然有序,随着殿顶结构一层一层的坍塌,众人的推挤也变得更加疯狂。
人群之中,只有昙静回过头,望向玄能:“为何要救我们?师傅当知道,一旦我们逃出,就定会为脱己罪而诬告他人。
皇后或将为此所陷。”
玄能看着昙静半晌,一时有些惊愕,随后又了然一笑,垂目道:“悯此南洲众生,果报杂杂,寿命不定,犹如幻化。
此三昧,不及诸洲远矣。
然阎浮提人仍有三事胜馀三洲。”
“其人于诸教法,勇猛读诵,记闻广博,心不忘失;其人于诸清净梵行,则能精勤修习,期证道果;其土乃是中华文物之国,一切圣贤,皆出其中,其人易化,所以佛之降生,必在斯土。”
玄能走向昙静身前,将一串佛珠交到对方手中:“有此三事胜,怎不堪救?”
轰隆。
“师傅!”
最后一根主梁坍塌,一端落在释迦摩尼像的肩上,一端落在凡人的身躯上,而凡人的身躯又因脆弱与卑微,承受着原本更多的重量。
血水流淌在石砖上,而梁木下的玄能只是死死咬紧牙关,以身躯为密道入口撑出一片空间。
被玄能推倒面色惨白的昙静跪下身来,声音颤抖:“师……师傅不该为我挡此劫难。”
趴在地上的玄能微微抬起头,笑了笑道:“吾踵佛迹而行,是为方便法门。
既为方便,必藏祸殃。
今日形骸俱毁,乃应失舍取之道,吾坦然领受既可。
与物无关,与人无关,你也不必自责。”
他望着昙静,用力握了握对方的手,从喉咙里挤出最后一丝声音,“快去投奔皇后。”
力有竭尽,生有竭尽。
光焰点燃尘埃在空中绽裂开来,飞旋消散,壮美过烟花,宝相如金轮。
玄能闭上眼,只听风中隐约有佛铃轻转,梵呗颂声。
“禀报司空,火势太大。”
一名宿卫走到王峤身前,“我等已尽力扑灭外围,只是里面的人怕是难活了。”
王峤望着火光弥漫的浮图塔,叹一口气:“相谋者俱行于前,若我等再无所获,恐为他人脚下垫石。
走!
速去皇后殿!”
此时王峤也比平日多了几分搏命的志气,也等不及援兵入宫,先率宿卫班剑快速前往皇后所居殿室。
此时皇后宫苑附近已不乏冯谏麾下宿卫巡逻。
见王峤气势汹汹,便有宿卫上前意欲拦下:“王公留步!
请王公暂停于左门,容末将先行禀报,再作导引!”
王峤并未理会,只是疾步向前,随后扬一扬手中江州的军报,高呼道:“军情急报,事关国祚,我与太保临危受命,难作详告,亦不可久留。
若尔等尚有勇义,速速随我入拱皇后周围,相从共事!”
皇帝生死,王峤不敢多言,但也必须要把事情说的更为危急些。
那些轻信者若能集结起来,也是一个颇为可观的数目。
此言一出,宿卫哗然,既难作详告事关国祚,又能让太保、司空同时临危受命的大事也只有几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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