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了跟前,他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晏将阑只是安安静静跪在那,任由雨水淋湿衣袍。
墓碑上凝着水痕缓缓滑落,晏将阑伸手想去抚摸,指腹在冰冷石碑上一碰,那股寒意突然像是一道雷,骤然将他击垮。
晏将阑挺直的腰背一点点弯下,他俯下身将额头抵在地面上,浑身微微颤抖。
许久后,他终于发出一声压抑到极点的悲泣。
晏将阑在墓碑前跪了整整一天,没有说出只言片语。
翌日一早,淅淅沥沥下了许久的雨终于停下。
云销雨霁,水木明瑟。
晏将阑微微仰头看着天边朝阳,终于说出一句话。
“爹,娘,雨停了。”
他俯身磕了个头,露出一抹淡笑,起身后退半步,轻声呢喃。
“我走了。”
连绵下了十几年的雨终于停歇。
自此后风光月霁。
晏将阑又低低呢喃了声:“我走了。”
墓碑好似在默默注视着他,光滑石碑上的水痕滴滴滑落。
晏玉壶站在不远处一直等着他。
晏将阑转身一步步离开,朝晏玉壶一笑:“走吧。”
晏玉壶点头。
两人宛如少年时那般,顺着成百上千层石阶缓步而下,将一切苦痛、思念、遗憾留在背后。
再不回头。
***
北境的此地无银城十分热闹。
自从恶岐道从长川底搬到城中后,偌大北境边境便开始陆陆续续人来人往,都想知道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恶岐道到底是什么模样。
玉颓山除了在晏将阑面前勉强算是个正常人,其余时候疯得要命,行事做派从来不考虑后果。
他一心只想哄晏将阑高兴,将八月廿八幼弟过生辰的消息传播得整个十三州人尽皆知,请帖不要钱地随便发,几乎每一个有头有脸的修士都收到热烈邀请。
甚至横青帘、酆重阳都收到了,当即怀疑此人是不是真疯了。
玉颓山还在那美滋滋,对着侍从高高兴兴地道:“快去看看聆儿回来没?”
侍从道:“玉大人,已去看八回了,还没回来。”
“哦。”
玉颓山一边啃糕点一边又催促,“那獬豸宗的盛宗主可有什么回应吗?他来吗?”
侍从犹豫:“并未有回应。”
“那赶紧催啊。”
玉颓山蹙眉道,“明日就是八月廿八,他不来怎么能成呢?今日子时一到生辰里就得开始了,啧,我得去一趟獬豸宗。”
侍从跟了他多年,自然知道他的臭脾气,知道他去獬豸宗肯定不是简单的去,十有八九打算去杀人,忙拦住他:“玉大人冷静、息怒啊,再等等吧。”
玉颓山不耐烦道:“晏聆现在脾气可大了,回来八成还得生气……你说他是不是因为总爱生气所以才不长个儿?”
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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