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来……后来突然就不管我的功课了。
他建议我多尝试一些别的喜欢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越画越差。”
田恬听了由怜惜变得难受,如鲠在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他轻轻拉了拉苏聿容的衣袖,“走吧,都看过了。”
走出灯火辉煌的展厅,远离满墙泛黄的丹青,田恬说:“聿容,我没见过你爷爷,但我从他的字画里面能猜出,他是一个富有同情心、温柔博爱的人。”
“他是。”
苏聿容点点头,送他跨过“风雨不动”
的门帽,打算就送到这里。
“那你觉不觉得,他会很心疼你。
‘下笔凶辣、意境苍凉’是赞画,但对作画的人来说,未必是好事?”
“他心疼你,所以才不再管你的功课。”
苏聿容听了,脚下一顿。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傍晚时落了十几分钟阵雨。
苏聿容送田恬出来,两人并肩走在昏暗悠长的茂树夹缝中。
“你不用接待客人了?”
“不用。”
“那谢谢你送我!”
“嗯。”
公园管理处珍惜电力,路灯也不肯糜费光明,枝干叶片只见轮廓、青石板路微泛水光。
田恬靠路边走,让苏聿容走在道路中间——两侧侵染着青苔,中间没那么湿滑。
青石板上的青苔吃饱了雨水,闲得无聊作弄人,把田恬勾得脚下打滑,苏聿容眼疾手快捞住他小臂,把人扶稳了。
人的小臂到手掌的距离,只有一点点冲动那么长。
那一刻他们同时涌起一点冲动,一只手下滑,一只手抬掌,就交握到了一起。
好一会儿他们沉默着没有说话,牵手比杏爱更加令人羞涩和紧张。
大概因为杏爱是动物的,而牵手是人类的,它有远比杏爱更多的外延和涵义。
田恬不知道苏聿容在想什么,他很兴奋,思绪像万点烟火,轰然炸开,坠落后留下一蓬青烟。
他忽然想起一件小事。
“聿容。”
“嗯。”
“知道吗,小时候我家住在县城里。”
“嗯,你老家在沉年县。”
第一次见面他就问过的。
“我家老房子是个平房,原来门口有一级台阶。
后来有了我,听妈妈说,我人小腿短,怕我跌跤,我爸就去村里找了一块又平又窄、高八九公分左右的青石铺在门口,把一级台阶划分成两级台阶。”
“那个运回县城会很重吧?”
“对,不过乡里乡亲都肯帮忙。
我妈说,那是块老石头——真有意思,石头怎么还有年纪?它身上长满了青苔,她就用刷子和洗衣粉刷,后来还用上了钢丝球,怎么都擦不净石头上的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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