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自入府以来,一直以男装示人,从无违和。
出征亦无妨。
公子从前回谯郡或者去大长公主的封邑之时,我也曾随他出过远门,途中不便之处,不过是如厕和沐浴更衣之类的事。
跟别的仆婢比起来,公子的贴身侍从总有许多优待,比如挨着公子的住处要一间偏室,或者搭一处搭一顶小帐,并非难事。
别人只会以为这是名门公子规矩多,见怪不怪。
至于癸水之类的,给公子做奴婢的好处是时常会得些赏赐,多是些卖不上什么价钱的布料,带上两匹轻便的的足矣。
桓府仆婢们知我要随公子出征,好些人看着我,露出此生惜别的神色。
惠风来与我送别时,问我:“你不怕么?”
我说:“怕甚?”
“自是那些刀兵之事。”
惠风一脸戚戚然,“那都是些莽夫,你一个女子,又不会打斗,万一……”
我说:“放心,那些侍卫会护我。”
惠风:“那些侍卫是护你家公子的。”
我说:“可我家公子要靠我保命,我的命更不可丢。”
惠风一想,觉得有理。
“霓生,”
她拉着我的手,“若是我家公子留任河西,你便放心地留下陪他;你家公子交与我来侍奉,我必不负你。”
我肖想了一下,觉得如此也是甚好。
其实若说我不担心安危,那是假话。
不过,我也有挡灾之物。
便是我左脖子上用细丝绦串着的一颗玉珠。
它很是特别,羊脂般纯白的底色,中间带着一抹朱红,我从未在别处看到过。
据说这叫血玉,虽名字听着猎奇,但甚少人知晓,也值不了什么钱。
这是我跟着祖父生活之后,他送给我的,说此物可挡灾辟邪,保佑平安。
我甚是喜欢,后来一直戴着,果然完好活到了现在。
公子曾觉得此物单调,有时高兴了,会赐我些漂亮的饰物。
我每每皆欢喜收下,然后仔细收了起来,打算日后卖掉。
而平日里,我仍戴着我的玉珠。
它是我身上唯一一件祖父留下的物什,在我眼里,什么也比不上它。
事情至此,全在预料之内。
一切早有约定,公子闻得此事时,毫无意外,只交代我好好去收拾行囊。
“霓生,”
临行前,他摆弄着他那柄新铸的漂亮宝刀,豪气地说,“若遇上危急,你便躲我身后,我断不须你来给我挡死。”
我笑笑,作狗腿状:“多谢公子,奴婢全靠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