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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死了么?
平日最疼她的阿爸,这时候是要她死么?既是要她死,为什么又哽咽?
海市拼尽了气力,扭头一口狠咬在阿爸手上,腥热的血淌进她嘴里,一股铁锈味的咸。
阿爸的手骤然没了劲,海市一下跌坐到船板上,咳嗽起来。
透过满眼的泪,她看见柱叔和金叔不知何时跳进了海里,在那女子身边起起伏伏地捞着什么。
那女子!
那女子半身在水面载浮载沉,焦急地看着海市,湛青的眼睛里,泪纷纷跌下来。
那泪一见了风,光华璀璨,一颗颗入水即沉,即令沉到了水面下一两尺,也还是宝光流转。
海市是珠民家的女儿,可是也从没见过这么上品的珍珠。
柱叔和金叔狂喜地浮上潜下,不住捞着那些泪滴而成的珍珠。
他们谁也不曾注意到,阿爸神色呆滞地站在船头,盯着海中的某一点。
他粗糙硬瘦的手上,被海市咬出的血淌出了数道赭黑痕迹。
造孽,造孽……
阿爸看着海中那滴早已融散无痕的血。
淡薄的腥气蔓向未知的深海。
平静的碧波底下,起了看不见的暗涌。
一点细小的喧声引动了阿金注意,他抬头,忽然脸色急变。
远处晴好无风的天空下平白掀起巨浪。
目之所及,方圆数里的整片海洋四下滚沸了。
翻腾的白沫自四面向他们迅疾包围过来,浪尖里,十数硕大无朋的铁灰背鳍踊跃隐现。
这片海的名字是鲛海。
转瞬间一个大浪已然逼到近旁,却忽然缓和了来势,就在原地像堵翡翠墙般,一尺一尺眼看着高了起来,荫蔽了日光。
“阿爸,阿爸呀!”
海市尖锐的童音嘶喊着,扑向她那面若死灰的阿爸。
一拽之下,阿爸回了神,满脸纵横的泪,嚅动枯敝的唇,像要向她说什么。
就在那时,已有二三人高的恶浪劈头坍下,掩去阿爸的脸容。
海市眼前一白,耳中轰然鸣响。
不知过了多久再睁开眼,才知道原来人已被浪拍入海里丈把深,仰头看去,浊绿的海面犹如另一个世界的天空,采珠船的残骸四散沉落。
一个巨大的影子自海底直纵上来,打海市身边擦过,泼喇跃出水面,又重重砸下,潜入黑暗深处。
在水沫与乱流中,海市还是看清了那影子。
那是比采珠船更长的鲛鲨,没有鳞片,铁灰的皮色在海水中泛出青光。
旋即又是磅地一声,一样什么东西从高处跌落水中,在海市面前沉落去。
那东西转了一个面,海市几乎要在水中尖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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