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地不远了。
鲛鲨一起一伏地游着。
海市的心里空茫,不是一无所思,却又不敢深思,只是掉下泪来,打在鲛鲨背脊上连个印子也没有。
如此过了一个多时辰,距岸还有三五里,水浅了,鲛鲨不能再向前。
那女子打身后取出一个包袱,替海市缚在身上。
包袱皮浅蓝轻碧,说不上究竟是什么颜色,却是绝薄,包袱里累累明珠约有七八捧之数,白昼中依然透出夺人华光。
女子牵过海市的手,以手指在海市手心上书写,指尖所触之处白光漫起,写成“琅缳”
二字,在海市手心隐隐发亮。
原来这女子,名叫琅缳?
琅缳轻轻一推,将海市推落鲨背,手指海岸,似是要她回家去。
一入水,海市发觉手心的“琅缳”
二字光芒大盛,潜游片刻,毫不气闷,索性又游了半里路途,竟不需换气。
海市露出水面,回首张望。
琅缳骑在鲛鲨背上,碧波中衣袂飞扬,无有言语,想来亦不能言语,只是湛青的眼睛静静望着海市。
海市握紧胸前横捆的包袱带子,向陆地游去,再也没有回头。
“就这么多?”
官兵中头领模样的一个,将手探入盛着珍珠的木桶中,抓起一把。
“回大人,就这么多……”
里长战战兢兢答道。
头领抽回手,从指甲缝里弹掉一颗细如米粒的珍珠。
“这叫珍珠?沙子也比这大!”
他从虬髯胡子里环视周围的村民,大喝:“你们这些偷懒的刁民!”
里长佝偻着答话:“回大人,今年飓风多,惊扰了珠蚌,珠都养不大。
咱们的男丁日夜下海,一点一滴才攒到这么些。
咱村往年的贡珠都是上好的,看在咱们一贯……”
头领一脚飞起,把木桶往里长脸上踹去,珠子哗啦散了一地。
“把人都带走!”
远处的小山上,一辆青油布马车正辘辘行来。
车中人将窗上帘子掀开一角,低声问道:“是收贡珠的么?”
那看似朴素的青油布帘子,竟用的明黄缎子衬里,甚是奇异。
一名清秀少年紧跑两步凑到窗边,恭谨回答:“是的。
官兵正在那村子里捉人,看架势怕是要烧屋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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