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昶王腾地站了起来,唤她的乳名“牡丹姊姊”
,只一声,便泪流满面,像个孩子似地扑了过去。
褚琳琅且笑且泣,道:“小七儿,你已是个大人了。”
帝旭远远在殿上笑说:“牡丹,那年赌棋时候还欠下你一支簪子,这么多年,利滚利已是不得了,一次还清了你罢。”
迎回鄢陵帝姬褚琳琅的消息,次日便张告天下。
先帝的五名公主,至此只存活了褚琳琅一个,是以帝旭对她极为宠溺,赐禁城内凤梧宫居住,食禄百八十万石,仆役五百,另赏种种珍奇宝玩,不计其数。
那时候,帝旭已渐渐不理国事。
起先还每日早朝意思意思,后来干脆连朝也不上了。
然则也没有什么特别宠爱的妃子或倾心的玩物,文官们欲要劝谏,亦无物可废。
只是握有重兵的武官相继死去,天享二年,六翼将中即有三人相继因马惊、难产、获罪而死。
天享三年正月初七日,清海公方鉴明清晨觐见帝旭,值夜宦官代为通报时,帝旭正在缇兰淑容所居的愈安宫。
“什么事情,都等朕起来再说,管他是要——你方才说,是谁在外面?”
“回陛下,清海公请奏陛下,准他昨日奏折。”
值夜宦官压低了尖锐的嗓音,伏得更低了。
愈安宫内外,静了片刻。
“宣他进来吧。”
方鉴明走进愈安宫内殿时有种错觉:那繁丽藻饰的巨大注辇式床榻上,其实并没有人,只有层层锦缎薄被与茵枕,多得就要从床上淌下来。
“鉴明,你也觉得我错了罢?”
堆叠的锦绣中,帝旭缓缓坐起身来,露出一身素白袍子。
方鉴明一时用了旧时称呼,道:“旭哥,时局未靖,你一个人在宫里,我不安心。”
帝旭对他凝视良久,低声说:“傻孩子,我唯一信的就是你。
天下的兵权,除了我自己,就是你的,你只管安心做你的清海公。”
殿下站着的青年武将迎上了他的目光,唇边的刀痕似笑非笑,神色晴明豁达。
“臣下只想让皇上安心。”
帝旭合了合眼,仿佛忽然无法逼视那张已熟稔至极的脸孔。
半晌,他喃喃地说:“缇兰,你起来。”
帝旭身后的锦被蠕动着,女子韵致纤丽的裸背与黑绢般长发渐次从被中露出来。
她背向帐外,困惑地回头望了望她的君王。
“站起来,向着这边,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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