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耳的热气带着刻意的轻薄,明明是劝她吃饭,赵冉冉却觉不出他丝毫的诚意。
多年的宅院势孤让她惯会听人心思,对他这等明显不耐不解的语气,只会叫她愈发生厌伤怀。
然而她始终将右颊隐没了,面上也只是疏离默然,并不想多显露什么。
段征不会哄人,尤其是对着女子,三言两语的,全然没有同底下人说话痛快。
话虽说得不爽利,脑子却转的快。
挑起根脆瓜放到粥碗里,他状似不经意提了句:“昨儿我回了趟城,听说新皇不重文人,今科二、三甲好些人都奔了楚国,里头名次最前一个听人说是个姓俞的落魄子弟。
”
赵同甫是正二品的礼部尚书,长女又是这样一张令人过目难忘的脸,打听他家这点事,对段征来说绝非难事。
果然从他嘴里再落实了这消息,竹塌上的女子明显受了触动。
“我会吃的,烦劳你了,碗筷一会儿我会洗的。
”
多日未曾言语,赵冉冉一开口时,嗓子里气弱的不像样。
想着去南边同表兄团聚,她端起碗,头一句就是赶客的话。
然而身旁的少年不接茬,看着她喝了小半碗米粥,神色明显游离着,并不碰脆瓜半下。
他心里头忽然说不出的没滋味,遂有些恶意地倾身过去。
“这几日里,可还有难受的吗?阿姐可千万别自个儿挨着。
”
昏黄的光亮映在她完好的左颊上,赵冉冉受惊似得朝后一躲。
半面如玉,是难掩的不适回避,若非粥碗空了小半,只怕都要洒在塌上了。
多看了两眼她眉角的红痣,思绪不受控制般的又回到了那两回的温存,段征微敛长眉,对那时她汗湿无助的面容有些怀念。
真是碍事,下意识得舐了舐齿尖,破天荒的,他竟有些想知道女子的滋味是如何了。
“行了,晓得你厌我,吃完了扔去厨房就行。
”
说罢,他一下退开身子,也不再玩笑纠缠了,下塌后又从怀里摸了根布条出来,扔下后便径直出了门。
待人走后,赵冉冉伸手抖开那布块,巴掌大小,浅灰的绸面连着两根墨色的系带。
面料是这村子里寻不出的,透气细软,系带的颜色又同发色一致,绑在脑后也丝毫不会突兀。
成衣店并不卖这般式样的,难不成是他自个儿缝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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