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内熙来攘往,应当是热闹极了的,但乔郁免不知怎的,始终觉得那些嘈杂喧闹的声音离他们极为遥远,好像是故意阻隔他们,形成静默而中空的一圈。
江彩芙笑着看他,棕色的瞳孔被明亮而柔和的灯光照得像是正在融化的太妃糖,很漂亮,但乔郁免此时却无暇欣赏。
他匆促地避开她的视线,莫名狼狈。
快说点什么啊!
他迫切的想要结束这种焦灼的局面,喉结不安地滑动,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那是……躺列太久所以把这事给忘记了!
都那么久没联系了,忘记改备注也很正常吧?”
像是为了加重自己这话的可信度,他每个字都说得用力极了,用力到嗓子都有点痛。
江彩芙歪着头,追着他视线的落点迎了上去,想要去看他的眼睛。
他再次把脑袋偏开,避开任何与她对视的可能。
他真的真的真的很不喜欢江彩芙看他的眼神。
严格来说,他不喜欢的是分手再相逢后她看向他的眼神。
她的眼神总是那么清白又敞亮,几乎没有掺杂半点越界的私情,就好像只是在看一个不怎么熟的普通路人一样。
这让他很不爽,因此每次遇见后,他总喜欢在言语上多加挑衅,也只有这样,她的眸子里才会沾染上浓郁的个人情绪。
不忿也好,嫌弃也罢,甚至是鄙夷亦或是更多的负面情绪都无所谓,总比波澜不惊无动于衷要好得多,起码在那一刻,他能自欺欺人地认为,她的情绪是为自己所掌控的。
“别凑过来看我。”
他反方向移动两步,把头转向一边,别扭的表达里强压着满溢的埋怨,“之前不是还说不想看到我?现在硬要怼过来看我做什么?”
状态好的时候也不见她多瞧上一眼,现在生病了脸色难看得要死,她就硬要看了,看什么啊?看他的笑话吗?!
江彩芙依然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态度,耿直的答複很是气人,“看你哭了没有。”
乔郁免:“……”
他的脸一下涨得通红,气急败坏道,“你又在造谣什么啊?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脆弱到极点的人吗?这点小事也要咳、咳咳咳——”
一下没喘上来气,嗓子又痒得发疼,他咳嗽起来,急促而剧烈,好像要把憋在心里的难受都一起咳出来一样。
心念电转之间,他第一时间背过身去,在她目不能及的地方从兜里抽出手帕掩住唇,然后才安心痛快地咳嗽起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江彩芙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心跳就莫名漏了一拍,一种玩脱了的不妙感油然而生。
她立刻上前,拍了拍他的背,沿着脊椎一下一下顺着,又把手中的奶茶递给他,“热的牛乳茶,你能喝的吧?喝点润润嗓子?”
乔郁免转过身子躲闪着她投来的视线,同时手一伸,将她的奶茶捞了过来,大口吸着。
想要咳嗽的冲动渐渐被压了下去。
他慢慢喘匀了气,又用手帕擦了擦嘴,确认自己仪态尚可,才侧过脸,怨气几乎凝成实体。
“都怪你。”
他声音很轻,却给人很沉重的感觉。
江彩芙接下他一记锐利的眼刀,面上恰到好处的显露出几分动容和愧意,态度良好地认错,“是啊,都怪我。”
心思却早就不在这处了。
他眨着眼睛,乌乌的瞳仁被咳出来的生理泪浸得很水亮,眼皮上覆着一抹薄薄的红,耷拉下去的睫毛看着湿漉漉的。
原本苍白的面颊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就漫上了一片病态的潮红,就像是洁白细腻的画布被人蘸取猩红的颜料暴力涂抹,渲染出的强烈反差颓艳靡丽到了极致,让人硬生生的移不开眼。
江彩芙安静地凝望着他,心底涌出一种很久违的心悸,好似被春日湖畔的柳枝轻抚而过,泛起细细密密却似有若无的涟漪。
自我的防御机制立刻发出危机来临的警告讯号。
她迫使自己移开视线,正想抛出新的话题,就听他赌气地发问,“你是不是早把我备注改了?”
江彩芙怕自己又把他气得咳起来,稍微委婉了一点,“你觉得呢?”
这含糊不清的回答让乔郁免蹙起了眉,一双水润的乌眸沉沉望着她,生硬地吐出自己的答案,“肯定是才分手就迫不及待地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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