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前后走了进去,看清这扇门之后的场景,楚照流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门后是个空荡荡大殿,仅有数根高大石柱支撑。
石柱之间,画着一座精巧的小阵,肉眼可见的黑色丝线星罗密布,而被黑色丝线缠绕着的,是……一颗蛋。
那颗蛋的蛋壳莹白,在一呼一吸间,似乎存在着脉搏,无声跳动着,能够感受到里面的生命力。
但这股带着纯净气息的生命力,随着时间正在一点一滴流失。
黑色丝线裹缠着这颗白色的蛋,汲取着它的生命力,蔓延向上,穿透大殿的天花板,没入弥漫在这座死城中无处不在的怨气中,与外面的大阵配合着,镇压满城的冤魂。
楚照流轻轻地吸了口气:“至圣至纯之物……就是这东西了吧。”
那颗蛋里的生命力已经非常微弱了。
但倘若现在破坏掉这座阵法,将蛋救下来,这满城的冤魂又要怎么压制?
这座阵法,极有可能是画下城外阵法的人布置的。
看过一点昙鸢的回忆……不难推敲出是谁。
楚照流已经不奇怪佛宗明明那么看重昙鸢,为何还几百年如一日地将他锁在优昙山上,对外宣称昙鸢在闭关,从不让他下山修行历练。
极善催生而出的,自然也会极恶。
要将一张白纸染黑,再简单不过了,只要有一点污点,都会格外显眼。
佛宗显然舍不得把昙鸢压去天道盟接受审判,封印记忆、禁足几百年,就是对昙鸢的惩罚了。
西雪国与东夏国的一切自然也要被抹得模模糊糊。
这个怨气横生的地方,不能大张旗鼓地剿灭,就只能施以阵法压制了。
楚照流能想到的,谢酩当然也能想到,他望着那颗蛋,唇角嘲讽地弯了弯。
正在此时,一阵破空声由远及近。
谢酩反应极快,一把捞过楚照流,闪身避开。
下一刻,“轰”
一声巨响,灰尘漫天,什么东西被嘭地砸在门上,又哐当一声,从谢酩破开的洞中滚了进来。
漫天飞扬的灰尘一散,两道身影显露出来。
被打进来的正是惑妖。
她形容狼狈,脸色阴沉沉的,后面追进来的人雪白僧衣上也血迹斑斑,气质却出乎意料的脱俗,不染淤泥。
楚照流望过去:“殷和光?”
“殷和光”
顿了顿,转过首来,朝他露出个淡淡的笑容,不知为何,竟似有几分惨淡:“是我。”
被心魔控制的话,不该这么快就恢复,看昙鸢的神色,除了有些疲惫黯然外,也全无心魔影响的痕迹。
楚照流脑中陡然惊雷一劈。
是他理解失误了。
在城楼上与他有一面之缘的“殷和光”
,就是“殷和光”
,与昙鸢,确实不是一个人。
他见过这种先例,一个人有两个人格,性格截然不同,仿佛两个人共宿在一具身体上。
没猜错的话,当年的事,应当是昙鸢被逼至绝境后,殷和光醒来做的。
但楚照流的心情没有因为这个猜测好多少——就算如此,以昙鸢的心性,也绝不可能原谅自己。
思绪翻飞间,惑妖已经注意到了被裹在黑丝阵中的蛋,眸光一转,柔媚低笑:“昙鸢,佛宗为了保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呀,连上古神兽的蛋都舍得拿出来。
好和尚,刚刚一路上过来,那满地朝你嘶吼却又被你身上佛光烫伤的冤魂,可不可怜啊?”
昙鸢的神色微微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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