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卿想起今日在宫中的事,都是不愉快的事,先是信良君这处。
岑远面前,她如实道,“我今日在宫中见陛下之前,遇到信良君了。”
“他为难你了?”
岑远看她。
她轻叹,“有些话说得很直白。”
“说给我听。”
岑远低头,避开她目光。
涟卿微顿,他抬眸看她,“不怕,我听着。”
她心底好似在宫中就一直紧绷,没有松下的弦才稍稍缓下,尽量平静,但眸间还是带了没藏好的委屈,“他让我把背地里的心思收起来,狐狸尾巴也夹紧了,别拿什么失忆做文章,当初挑选储君的时候,我在所有人里是最急功近利的一个,但要我在背地里做任何事情,他一定不放过我……”
岑远一直看着她眼睛,“还有吗?”
她喉间轻咽,少许,才继续道,“不管我听不听懂,但要我记着,他会一直看着我,如果真在背后动手脚,我一定让你后悔做这个东宫。
在他这里,捏死我,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涟卿想起那枚捏碎的玉佩,脸色越发有些难看。
“殿下怎么做的?”
他眉头拢紧,还是看她。
“我记得你说,敬而远之。”
“他还做了旁的事情吗?”
他目光如炬。
涟卿原本不想说的,但在他面前,涟卿轻声,“他捏碎了我的玉佩。”
岑远微顿,一瞬间,涟卿好似看到了他眸间的怒意,是她从未见过的动怒模样。
但很快,他又敛了眸间怒色,尽量心平气和道,“信良君与东宫不合,朝中都知晓。
如果这次在鸣山书院,信良君不生事,那信良君以下,朝中和军中的任何人想在殿下这处生事,也都要在心中多掂量,信良君这么张扬的人都不敢,谁敢轻易迈出这一步?”
涟卿微楞,“你是说……”
岑远平静道,“天子即便久病,她也是天子,即便眼下不在朝中,却未必不知道生辰宴的事。
我们昨日说过什么,殿下临政,最需要的是威信。
生辰宴的时候,各方诸侯,封疆大吏都会入京,这里面形形色色的人,哪一个都不容小觑,如果每个人都来试探殿下一次,殿下光是忙于这些人都应接不暇。
但如果明知信良君与殿下不和,但在鸣山书院的这几日,信良君都没敢生事,你说旁人会再轻易冒险试探殿下吗?”
涟卿仿佛会意。
岑远继续道,“国子监论道来的都是学生,国子监官员,大儒,还有宋佑嘉口中说的的那些老学究,这些人不乏自恃清高的,对朝中施政贬低的也大有人在。
殿下在,这些针砭时政都会让殿下难做;但信良君在,对殿下反而是好事,无论是信良君往那一坐,旁人不吱声,还是针砭时政的时候,信良君的性子会忍不住驳斥,都会衬出殿下的对学子的尊重,这原本就是提高殿下在学子心中威望的方式。
东宫的威望是一点点积攒的,殿下在学子有威望,朝中旁人也会刮目相看。”
听他说完,涟卿心中才豁然开朗,又看向他,忍不住感叹,“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也看她,“我是站在天子的立场,殿下也尝试站在天子的立场去想,很多事情能通透。
只是信良君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殿下总要学会同双刃剑相处,这也是天子的用意。
天子应当叮嘱过信良君,我也会同殿下一道去鸣山书院,信良君的事,殿下不必担心。”
他自己说到要同她一道去,她心中一块沉石仿佛落地。
好像有他在,她也没那么怕了。
“今日吓到了吗?”
他又问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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