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不太敢说话,殷天身上凝结着一股粘稠的悲怆,一到这种时候,他就嘴笨,不知该怎么安慰人。
穿过两个园区,殷天去看孙耀明,她示意侯琢滚远点,别妨碍自己。
拍了拍墓碑,像是拍抚故人的肩头。
“孙叔,小海恋爱了,眼光挺牛,直接盯上了刑侦口的刘队长,不过能不能把人拿下来,还得看造化。
我爸常念叨您,说你们当年多勇多猛,都是铮铮汉子!
……哦对,东池的澡堂子和卤煮没了,我爸已经不愿去那儿了,姚队也没再去,四大金刚成了仨,干啥都没劲。
姚队当局长了您知道吗?年轻的时候就绞尽脑汁想着往上爬,真爬上去了,也就那样。
都老了,谢顶的谢顶,白头的白头,就您还是那模样,贼精神。”
殷天鼻子酸涩,抬眼看天,她说不下去了,泪花在眼眶内积聚得太快,可她实在不想哭。
放了盒烟,匆匆走了。
两人去了善宝山陵园管理中心,找到了当时接待张美霖的工作人员,“下葬的时候除了骨灰,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吗?”
工作人员笃定点头,“有,我还有印象的,有一对戒指,一双全新的红色的芭蕾舞鞋,用一个锦盒装着,张女士买的是双|穴墓地,她说她以后的骨灰也会放进来,所以空间比较大,所以她放的东西也很多,好像除了这些,还有一件男士的衣服,上面是那种自己拿油彩,彩笔画的图案。”
侯琢接着询问,殷天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她出了管理中心又折返回去,“张美霖去世之后骨灰是直接拿到你们这吗?需要开什么证明吗?
“死亡证明,火化证明,身份证,你和死者的关系证明。”
“我没有关系证明,跟她不熟。”
“张女士是去世……”
“是。”
接待员一怔,恍惚脱口,“生死有命。”
殷天还要问,郭锡枰来电话了。
武仕肖知道张美霖喜欢古物件,专程去陈家园抓耳挠腮的让人淘了一破损的民国瓷碗,恨不得交了半年的工资,穷得只敢吃食堂,吃窝窝榨菜,他还专门去了趟国美看修复的展览,联系上了策展人,并让他对瓷碗进行了修复。
“你知道那人,你跟他聊了几次。”
“高烨。”
殷天想起那个满是血花的旅馆房间,颅内滚烫欲裂,有些难以自持,“还记得我当时说,她颈动脉被割断,却没有往门口和窗口逃生,而是走向了电视柜,因为那里有她在意的东西。
碗!
因为碗在那儿,武仕肖花了半年工资买的碗在那里,她要拿到那个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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