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郑映芙已经推开了怡然堂的门,一阵风带得梨木小案上的佛笺纷纷飘起、沙沙作响。
怡然堂原本就是个四面通透的佛堂,大门一开,里面的情形便一目了然,可那情形,却让人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高照容正跪坐在梨木小案前,握着笔抄写佛经。
在她身后,穿水天青色常服的男子,人坐在她身侧,手却绕过她的肩膀,握住了她小巧的柔荑。
两人几乎面颊相贴,一笔笔一起写下一行字。
风吹乱了纸面,那男子不悦地抬起头来,眉目俊朗的面容,让郑映芙面无血色。
因为那男子,正是拓跋宏。
“皇上……”
郑映芙此时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膝盖一软便跪下去。
拓跋宏满面怒气,高照容却忽然狠狠推了他一把,眼泪像汩汩的泉水一样,迅速打湿了小案上的纸笺“皇上只说来看我抄录佛经,现在却被人撞见我这副样子,照容本已经发愿在佛前诵经十年,现在……现在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照容,朕真心喜爱你柔婉动人、聪慧灵巧,”
拓跋宏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你在佛前发愿,便是要得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朕便做这样的人,如何?”
高照容却哭得越发伤心,直把他往门外推“皇上快走吧,照容现在已经羞愧难当,难道皇上非要逼得照容自刎明志,血染佛前清静之地么?”
冯妙此时也已经踱出西偏殿,站在不远处看着。
高家小姐的演技实在高超,哭得梨花带雨,只可惜,还是露了一点破绽。
一个哭倒在梨木小案上的人,还会记得避开砚台,免得让墨汁染脏了衣裙,又怎么会是真的伤心欲绝呢?
她不过是想引着郑映芙,说出那晚的元凶是个太监,没想到却引出这番事来。
原来高照容身上那股奇异的气味,是从拓跋宏身上沾染的男子气息,从高照容一进宫起,他们就已经开始私下见面了。
拓跋宏陪在高照容身边,又哄又劝地说了不少好话,甚至许诺纳她为妃。
可高照容却只是哭泣,无论他说什么,都只叫他快走。
拓跋宏无奈,重重叹了口气,从怡然堂后身乘小舟离开,临去前,还深情款款地说,明天再来看她。
小舟在对面桃林靠岸,林琅披着一件羽纱面的狐狸毛小氅,在岸上等候,看见拓跋宏回来,搭着他的手拉他上岸。
拓跋宏根本不需借力,只虚虚握住她的指尖“你有身孕,何必在风地里等。”
林琅脸色暗了一下,便又笑着问“皇上此行可还顺利?”
“不知道是天意助我,还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竟然比预想的还要快些。”
拓跋宏嘴角略微上扬,“现在,她们一定都以为,朕被高照容的美色迷惑了。
接下来,朕便可以去跟太皇太后说了。”
“皇上为何一定要高家的小姐入宫?”
林琅柔顺地问。
拓跋宏踌躇满志地笑,却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林琅,其实宫中出现刺客那次,朕就算最终不去向太皇太后低头,太皇太后也不会废了朕、改立北海王,你可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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