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尧帮她抹了汗,记起雁岚小时候打针是屁股上挨着,嘴巴里咬着,于是将手递过庆娣嘴边,问:“很疼是不是?疼了咬我一口。”
庆娣烧得有些迷糊了,闻言仍不由好笑,推开他手,说:“哪就疼成那样了?”
他火烧火燎的一颗心因她那一笑软化,柔情似水漫溢。
将她抱起放置在自己腿上,小声安慰说:“再撑一会,还有一针,打完等吊瓶也挂上了慢慢睡。”
那细细的腕子不够手掌一握,输液的静脉更比他发丝粗不了多少,他小心翼翼地托着,俯脸看一眼靠在他胸前再次沉沉入睡的她,稍微松了口气。
三点来钟,手机狂震。
姜尚尧看一眼是黑子来电,将庆娣放下后,甩甩酸麻的腿走至走廊。
“和你说一声,晚上老梁喝多了,拷了几个聂二的人回去。
可能事闹得有些大,你那边小心点。”
黑子那头闹哄哄的,想来仍在单位里。
姜尚尧皱眉,之前已经再三嘱咐过,年前谨守本分,井水不犯河水,一切等整改名单下来再说。
“为了什么闹起来的?”
“支队一个关系户请去玩,撞上隔壁房居然是新城区分局的,本来没什么事,就是后来喝多了,看隔壁房待遇明显比我们好,老梁压不住火就搞起来了。”
黑子顿了顿,想起说得有些含糊,接着解释,“聂二的场子,几乎快砸烂了。”
姜尚尧忍俊不禁,“他这也够倒霉了,好端端的城门失
火。”
“你还笑呢?我怕他不敢找我麻烦,跑你那撒气去了。”
“没事,我这看得有多严实你知道。”
回去庆娣已经醒过来,搂着毯子望着他,“矿上有事?”
“黑子电话,问几时回闻山,说请我们吃饭。”
他坐下,就势揽住她肩膀,托住打点滴的腕子,说:“小心着。”
“已经好很多了,脑子也没之前那么混沌。”
“哪有这么容易好的?起码还要养几天。
再睡一会。”
庆娣应了声,头倚着他肩膀,却大睁着眼打量了一圈半满的输液室,忽然绽开微笑。
“还记得吗?那一年,爱娣坐那个位置,你和景程就站我们现在这里。”
姜尚尧想一想,是入狱的前一年,他夜里接到景程求救的电话来送医药费,结果在急诊室遇上庆娣姐妹。
遥想中,他脸上笑容有些恍惚。
隔世经年般已被他封存的过往,再翻出来检阅,仍旧清晰如昨日。
“那时你喜不喜欢我?”
他悄声问。
庆娣许久不说话,然后低低叹息,“何止那时候呢?在你吉他培训班重遇见,在火车站候车室,在医院……在医院的那晚,你不知道我是什么心情,既有惊喜,又有些难堪,总担心你问我为什么爱娣会受伤,又担心你什么都不问,把我当做陌生人。”
他吻她额角。
“熟悉了,又想见到你又怕见到你。
知道你是雁岚男朋友,感觉你们俩好般配,替你们高兴。
可有多高兴也就有多难过……”
多少付之一炬化为灰烬的情思。
庆娣此时回味十七岁时一页页烧掉日记,凝望那小火苗怔怔流泪的心情,依然有些怅然。
感觉肩头他的手倏然一紧,她抬眼望向姜尚尧,展颜一笑,说:“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
人不欠我,我不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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