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打了个激灵。
夜间的山区凉风沁骨,里奥脱下外衣披在他肩上,“天已经黑了,先在木屋住一晚,明天再走。”
入夜,警察们留下明黄色的现场警戒带和几名值勤人员后纷纷离开,等天亮后再来。
李毕青坐在窗台边望着湖面发呆,里奥走到他身边说:“抱歉,计划好的度假恐怕要泡汤了。”
“这又不是你的错。”
男孩低声说,“而且你救了我一命,我还没谢过你。”
“我们之间需要这么客气吗,何况中国古话说,大恩不言谢。”
“说的也是。”
李毕青笑了笑,“但那句话一般还有后文:‘自当以身相许’。”
里奥愣了几秒钟,才基本理解了成语的含义,顿时觉得有点呼吸不畅,“……是什么意思?”
他用力掸开挠过心头的那只小爪子,不动声色地问。
李毕青歪着脑袋看他,联邦探员俊美而又严肃的脸上那种一本正经的气质,就像钻石展柜上的玻璃罩子,让人很有一锤敲碎的冲动。
玩笑开到这里差不多了,再往下就有点过头了,他提醒自己。
但一股人力所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动车轮,朝设定好的轨道外一点点偏离……他的手指仿佛拥有了独立意识,朝黑发探员轻巧地勾了勾,示意再靠近一些,然后在对方走近两步后,手指勾住衬衫上的第二个纽扣,将他的上半身慢慢往下拉。
里奥任由这根手指牵引与支配着自己的身体,脑中无数话音嗡嗡响成一片,却一个字也听不清……简直就跟着了魔一样!
他在心底惶然地想,既欢欣又痛苦,这真是个魔鬼设立的考题,只为考验一个凡人的自控力和克制欲望的极限在哪里……
近到无法再近,以至于能清晰地看见自己在对方瞳孔中的投影,感觉到对方嘴唇上极细软的汗毛的轻微颤动……这是个玩笑吗?又似乎已经不是玩笑的程度了,那个连说出gay这个单词都显得不自在的中国男孩,以他温和、内敛的性格,不太可能会开这种过头的玩笑……还是说,这其实是个试探?是个意有所指的暗示?里奥心乱如麻地猜测,但现在他根本无法正常思考,支离破碎的理智离他越来越远,唯有欲念情动无限清晰。
就在堤坝崩溃的前一秒,洪峰改道而去——男孩的嘴唇擦颊而过,另一只手从他发间拈下一只短翅细长腿的虫子:一只死掉的水黾,或是别的什么虫子。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前一刻浓稠而暧昧的幻境荡然无存。
“你头发上有只虫子。”
李毕青认真地说,两根指头捏着虫尸,表情单纯得令里奥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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