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在林地里漫无目的地闲逛,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走近一处树丛掩映的偏僻建筑物时,李毕青突然停下脚步,用力嗅了几下空气,“……你闻到了吗?”
“什么?”
“奇怪的味道,我没法形容……”
他从包里摸出掌上翻译机,用汉语接着说:“一种古怪的腥味,被蔷薇花香混合压抑着,闻着令人作呕……”
雷哲左右嗅了嗅,皱起眉说:“好像是有那么股怪味……”
他好奇地拉起李毕青朝散发气味的地方走去。
两人趟着脚下长草,拨开垂挂的枝叶,绕过一面爬满美国地锦的赭石色围墙,赫然看见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一具赤身裸体的尸首,面朝下趴在大片血泊中,伤痕累累的蜡白身躯上,洒满了零零碎碎的东西,定睛看去,分明是沾着血的花瓣。
乌紫的血迹已经在尸身上干涸,却掩不住浑身遍布的伤口,它们以一种野蛮惨烈的方式被凶器撕开——一截截新折断的树枝,或是肮脏的枯柴,横七竖八地插在皮肉间,乍一看仿佛是从人体中长出的寄生物。
李毕青猛地扭过头,一手撑着身后的树干,一手紧紧捂住嘴巴。
雷哲手足无措地抓着他的胳膊,从喉咙里发出“嗬嗬”
的气音,好一会儿后才尖锐地叫起来:“手机!
手机给我,打911!”
他慌忙地满身乱摸,却一时找不到手机放在哪儿,情急之下搜起了李毕青的口袋,抖出手机按下了号码。
语无伦次地报完警,两人相携飞跑着逃离了现场。
十多分钟后,刺耳的警鸣响彻波特兰州立大学的宁静校园,为逐渐阴沉的天色增添了几许冷肃。
铅云在天空重重叠叠地垂坠,伴随着一道闷雷,夏日午后的阵雨终于瓢泼而下。
第7章胡桃树下的战争
波特兰市警局的审问室里,两个淋成落汤鸡的青年正抱着胳膊缩在椅子上。
一名中年女警拿来干燥的毛毯为他们裹上,又端上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可怜的小家伙们,全身都湿透了,又吓个半死。”
她用饱含怜悯的口吻对同事轻声说,“对他们耐心一点,特里维。”
“耐心一向是我的专长。”
膀大腰圆的黑人警长回答她,“阿曼达,把他们分开,我要分别询问。”
女警上前,和气地将拉美裔男孩带去另一个房间——他的头发因为被雨淋湿,变成了接近乌黑的颜色,更加卷曲地贴在额头上,末梢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透出一股青涩而狂放的性感,那是一种十分引动女人母性情怀的气质,使得中年女警看他的眼神越发爱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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